她的秘密和他有关,但他一无所知,这种囿于迷中的困惑和无解,让他感觉不太好。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发现,目前通过调查和从秦家那边得知的信息,某些部分存在矛盾。
秦家那边说他在欧|洲不同国家逗留月余之后前往意|大|利,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找了人以他身份继续环游列国的方式模糊行踪,说明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而沈平越说与他一直有着联系,每次都在不同国家旅行,如果秦家给出的说法无误,那么跟沈平越往来消息的,应该是那个继续游走各国的假的“他”。
这一点可以对上。
那么替他周游列国那人是谁?或许找到这人,会有突破。
如果连秦家都对他在意|大|利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他的计划应该是瞒过了所有人,足够周密。也能印证舅舅的怀疑,最终出现变故,极可能是有人泄露了他的目的和行踪。
假设他真的曾与杜施在异国有过交集,那这关键点便在她身上。
矛盾之处就在于,很难举证证明一个不顾后果替他挡械的人,会跟“背叛”“出卖”这等字眼扯上联系。
但在贵阳那晚,她以为他睡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做完她能帮他做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为她曾做错过某些事,心虚想弥补。
记忆能骗人,身体的熟悉和感觉却不会。
至今令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那晚事后在静谧之中抱着她时的那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宁静,熟悉到令他坐立难安,胸口如有东西呼之欲出。
他难以理解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如果无法从根源解决掉麻烦,暂时性地远离给他带来这种困扰和麻烦的人,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今日有雨,温度略降。
孟延开打开车窗抽了好几支烟,直到雨点逐渐大起来,他下了车,重回楼上,靠在沙发上睡了会儿。
早上,医院各部门进入新一轮的运转,孟延开安排了护工照顾杜施,随后动身去公司。
直至他离开时,杜施还在睡。
雨刚停,天色灰沉,路还潮湿,满地泛着色调阴冷的水光。
孟延开的办公室休息室里常常放有换洗衣物,以备不时之需,孟延开洗了个早,整装出来,冯子龙那边传来消息,动手那人手肘粉碎性骨折。
冯子龙知道孟延开原本的意思,是至少要双倍奉还,骨折算轻的,但若是太过了,怕是闻东阳今后不会善罢甘休。
冯子龙昨晚趁机在闻东阳那儿谋了点好处,准备了一点礼物,已经送往他家里,并且欠他一份人情。
“您客气了,昨晚多亏有您,该道谢的是我。”
两人有来有往说了几句,以“今后有机会合作”作为结尾,这才挂了电话。
他与冯子龙通话间,有电话进来,孟延开没理,未料是孟泽石,那老爷子直接打到了曲禾那里。
孟延开结束通话后,曲禾来说:“孟老先生打过电话来,要您回电。”
孟延开指了指大班台,“没看见那儿一堆事等着我?”挥挥手跟曲禾说,如果对方再打来,就回复说他没空。
曲禾看了眼大班台,桌子被秘书收拾得干净整洁,因刚至上班时间,他只递了两份待签字的紧急文件,依序摆放在那儿,另一旁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倒也不至于回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孟延开这段时间收拾孟京生留下的烂摊子颇有成效,立了功,董事会对他的支持率大涨,在孟泽石面前,的确有了资本将腰杆挺得更直些。
孟延开挂了电话不久又是电话会议,接着有部门的人来报告工作。
孟泽石打不通孟延开电话,便又找上曲禾,因孟延开确实挪不开时间,倒也还有理由回复。
直到中午,电话再打到孟延开那里,避无可避,这才接了。
孟泽石一来就阴声阳气地说:“现在派头大了,找你可真是不容易。”
孟延开冷脸听着,回话时又是一副再谦逊不过的神情口吻:“的确有事忙,您交代下来的任务繁重,若是不尽心尽力,我自己都没脸面向您交差。”
要不是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孟泽石还真是差点被他的谗言哄弄过去。
“昨晚闻东阳怎会找上你们两口子的麻烦?”
“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目中无人惯了,手段下流,”孟延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或许是之前与恒泽有过节,单纯看孟家不顺眼,又以为杜施好欺负,便挑上了她。”
闻东阳污名在外,加上当时孟知叙在位时,因为公事与闻东阳产生过过节,这话的确挑不出纰漏。
孟泽石又总觉得不对,问他:“你与冯子龙又是什么时候有了往来的?”
孟延开面不改色说:“我跟他不熟,更无往来,不过是刚好遇上冯子龙和闻东阳黑吃黑而已,与我无关。”
“最好是这样!这些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摸爬出来的人,小心哪天出了事,火苗烧到孟家头上,你给我注意点!”孟泽石厚声说完,又沉声缓缓警告道:“得意不能忘形。”
孟延开温声回“是”。
挂了电话,一脸郁色的将手机扔到一边,松了松领口。
……
周有宁从医院离开后,回家洗漱,睡了会儿,却因为心有挂念而睡不好,晌午时分彻底清醒了。
司机和付、赵三人,昨夜也已经被放回,车子有损坏,送到修车厂去修了,三人都受惊不小,赵橙不知受惊吓过度还是怎样,回家就开始发烧。
周有宁本来还想让付晓瑟和赵橙去医院陪着杜施,知情后,索性让人先休息两天,她让工作室的人盯着网络,不要让这事传出去。
吃过午饭周有宁去了医院,杜施刚醒来不久,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护工将她扶上床坐着,将床头升起来,调成让她靠着会舒服的高度。
杜施整个人一脸的迷茫,脸色憔悴了许多,吊着伤手,加上额头那肿起来的锃亮青包,虽有点惨,看起来多少有点喜感。
“醒了啊?”周有宁路上给她买了束花,带来满手清新。
不知是吗啡还是脑震荡后遗症,让杜施有点眩晕感,加上清醒过后,又能感觉到伤处痛感,她看向周有宁,冲她疲惫一笑。
那么鲜活个人儿,成这样子,前后对比,让周有宁这等铁石心肠的女人看了都心软得一塌糊涂。
“还痛得厉害吗?”
杜施点头,有气无力。
周有宁看了眼周围,里外都见不着那谁,问杜施:“他人呢?”
“我哪里知道……”杜施声音有些干哑,想起什么转而又说:“这件事你别告诉我哥。”
周有宁:“晚了,我已经告诉他了。”
杜施诧异地看着她,她手包和披肩放在一处,手机应该在里面,她让周有宁给她递过来。
她出门时充满了电,用得少,现在还有电量,结果她翻了一通,没看见任何宁浔的来电和消息。
她以为周有宁逗她,又重复问了遍:“你真的告诉他了?”
“真的,”周有宁没说假,“昨天刚出事的时候我想着他人比较远,暂时帮不上忙,加上孟延开能解决,怕宁浔担心就先瞒着,你没事后才告诉的他。”
杜施问:“他什么反应?”
周有宁无事人一般:“没什么反应,那会儿半夜,怕吵醒他,给他发的微信,他也是现在都没回。”
杜施沉默下来。
周有宁火上浇油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怕是生着气,亲自来修理姓孟的也不是没可能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杜施心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