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孟延开小胜霍时放。
两人上来,旁复笑着感叹道:“果然是年轻人啊,做什么都给人劲头十足的感觉。”
孟延开谦虚道:“抛砖引玉罢了,您才是主角,听说您还上过赛场?”
“嗐,年轻时候的事罢了。”旁复回想到当年,也曾意气风发,言语中难免多了几分掩年华迟暮的怅然。
旁吟主动说要和他比试比试,父女俩上场。
孟延开坐在沙发上,杜施递给他冰水,他接过喝了一口,问她:“要骑吗?”
杜施小声嘟哝:“我才不。”
她原本以为就是随便玩玩,谁知道他们还兴比赛的,虽说是娱乐赛,但凡沾上输赢就会丧失大半乐趣。
何况就她这半吊子水平,跨障碍都得小心翼翼,拿什么比呀。
自己溜着马骑两圈,人家观众也觉得没什么看头,那她还不如安心当个观众。
坐对面的侯颂明看着他俩咬耳朵,笑着怂恿:“孟总,不如待会儿让你太太上场跟叶总比一场?”
“她不会。”孟延开淡淡撇他一眼,直接替杜施拒绝。
杜施靠在孟延开身边,配合地笑笑:“不好意思,满足不了您的心愿了。”
侯颂明单手勾着衬衫衣襟理了理,“孟总也没亲手教教?”他看了看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叶言卿,“我记得叶总可是你手把手教过的。”
杜施一愣。
叶言卿垂落眼眉,没说话。
杜施叠着腿,跟坐姿跟孟延开相仿,两人同时朝他投去一道冷冷目光,侯颂明看得一笑。
杜施眯着眼打量他这人,他肤色偏黑,一双细长丹凤眼,心里憋着坏时,眼底的笑意有种小人得志的奸诈。
侯颂明懒洋洋道:“那待会儿只等叶总让我们开开眼了。”
杜施不明,他为何一口一个叶总称呼叶言卿。
叶言卿轻声说:“我不太会,上去也是献丑,算了吧。”
她说话轻言细语,给人柔弱之感,如果对方稍微绅士一点,便也不会再为难,可偏偏侯颂明本就打定心思刻意刁难,索然道:“叶总既然不会骑马,那何必跟我来这儿呢?”
叶言卿面露为难,余光求助地看向孟延开,半天却没等来任何救场的回应。
他明知她其实并不怎么会。
侯颂明所说的手把手教,也不过是多年前偶遇了一次而已。
她只跟孟延开统共来过两次,她没什么兴趣,也学不来,孟延开教着也没劲,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孟延开侧过脸,目光落在赛场上,无心参与他们的话题,连听都没认真听似的。
杜施毕竟是女人,而且是和大多数女性一样,在感情方面都不够大度的女人。
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叶言卿向孟延开投来的眼神。
侯颂明阴阳怪气说:“叶总不给面子,咱们这事儿还怎么谈?”
和侯颂明同行的女人说:“叶总,我也不怎么会,咱们来点简单的就行,不管规则,也不比什么舞步和障碍,就每人三圈,比绕场时间如何?这够简单了吧。”
其实她是想帮叶言卿解围,叶言卿对侯颂明有事相求,刚到的时侯,侯颂明便对她不是很待见,态度凉淡。
她知道侯颂明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叶言卿不如他的意,他不知还会想出什么法子刁难。
叶言卿想了想,欣然应下:“那行。”
那女人又邀请杜施:“杜施来吗?”
杜施还是跟刚才一样的说法:“不了,我可是一点都不会。”
侯颂明铁了心想撺掇她二人比试,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添油加醋说:“是不会,还是不想比呀?”
杜施迎上他挑衅的眼神,根本不将他那点儿激将法放心上:“我会不会,难道侯先生比我还更清楚吗?要不然你替我上去比呀?”
侯颂明本想激起她的好胜心,可杜施油盐不进,底气足得很,偏跟他叫板,不去就是不去,他觉得没意思,索性不再说话。
旁复和旁吟上来,换叶言卿和另一个女人下去。
那女人怕叶言卿紧张,让她先上,末了好心道:“没关系,咱们纯属娱乐,慢慢来就可以。”
叶言卿感激地朝她笑了下。
先与马熟悉之后,在教练指导下,叶言卿翻身上马,拉起缰绳,双腿小心翼翼地一夹马肚,那马缓缓跑起来。
杜施在上面瞧着,见叶言卿动作生疏,确实不像会骑马的样子。
她不由看了看孟延开,见他视线落在场内那人身上,微微拧着眉,不知所想。
说她不够大度也好,说她斤斤计较也罢,即便从头到尾都知道孟延开和叶言卿有一段过去,孟延开那种注视的目光,令杜施感到心里发堵。
她扭头跟旁吟聊天,转移着注意力,才能压制住那种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旁复见杜施与旁吟二人处得不错,做父亲的看到女儿开心,心里也欣慰。
旁吟的位置正对着玻璃隔窗,她跟杜施边聊边看着底下,可叶言卿骑得慢吞吞,跟新手一样,没什么看头,却突然见她在转弯位置,没控制好方向和力度,那马儿不知进退似的,踌躇两下,突然停住,抬起前蹄嘶鸣。
叶言卿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旁吟霍地站起来:“天哪!”
被她这声吸引,在场所有人自做自事的人都忘马场里望去。
叶言卿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最近的驯马师正朝她奔过去,她自己缓缓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似乎过于疼痛,撑坐起来之后便没再动。
那一摔必然很痛,杜施看了都手脚一紧,随后又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孟延开。
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如何,只见他那眉头似乎皱得更加深。
霍时放严肃说:“侯先生这下总相信她不会了吧?”
侯颂明脸上短暂地闪过不自然,接着指了下孟延开,为自己开脱:“我可是亲眼看过孟总教她起骑马,刚才见识过孟总的马术,以为叶总是谦虚,我怎么会想到,她连完整的三圈儿都跑不完?看来还真是我对不住她了。”
杜施看他说话那样子吊儿郎当,哪有半分歉意的样子?
孟延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看侯颂明的眼神带着冷意,以及侯颂明刚才看他时那种看好戏般的意味。
他手指点了点沙发,不紧不慢说:“小侯总,这件事若是让我大哥知道了,他心里恐怕不会太舒服。”
侯颂明顿时脸色一僵。
当年在高中时他与孟延开就不对盘,明明孟延开出身不如他,却在班上处处压他一头,两人结下的梁子两只手都数不清。
那时年少,也不用顾及什么家族利益,可以直接用拳头说话,哪知他拳头也比不过,还平白被围观的人看笑话。
本以为离了学校,进入社会,侯家虽不如孟家,但起码他名正言顺,家中长子,而孟延开上头始终有个孟京生压着,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可不知是那孟京生不够争气,还是这孟延开城府过人,在孟家众人的重压之下,都能把恒泽一把手的位置捏在手里。
平日里没遇上也就算了,既然见面,又是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自然是要利用一切机会羞辱他。
却没想到孟延开跟没事人一样,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越是如此,侯颂明越想激怒他,结果自己竟冲动得昏了头。
这叶言卿如今怎么都是孟京生的女人,要真有个万一,这么多人看着,他确实说不清。
侯颂明咬着牙看向孟延开,那人闲适地靠着沙发,冲他淡淡扬起唇角。
他忽地一怔,恍然明白过来,如果孟延开早知道叶言卿不会骑马,为什么一声不吭?
侯颂明不禁在心里骂了声“操”,赶紧派人下去看看。
旁复看不惯侯颂明这做派,不管是为难女人,还是拿人家的过去说事。旁复跟侯家有过合作,遇上了才邀请他们一起,谁知闹得气氛如此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