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肩膀宽厚而有力,杜施手心底下是紧实坚硬的肌理,从血脉经络之中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从前她是极爱这种肢体接触,有种让人心驰神往的亲密。
可如今,掌心贴着的宛若烫手山芋,又舍不得放。
孟延开没看她,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线条刚毅的侧脸,又硬,又冷,好像她的话,无法令他有丝毫动容。
反像是她提起这事,令他感到心烦。
杜施心里苦笑,总之他不想回应的事,都是困扰,使他烦忧。
“你既然对此没有想说的,就真的没有必要强行让我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杜施刚说完这话,人就已经被放在床上,像是孟延开在回应她。
睡也得睡,不想睡也得睡。
杜施恼怒,她说那么一大堆,他一个字儿不吐就算了,看来他还一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她觉得自己在孟延开的事上太轴,从小到大,也不见得多平顺,她都不在乎,反是他,轻而易举就能击垮自己。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仰脸看着他,气得双眼通红:“你到底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少闹腾,睡觉。”孟延开拧着眉看她,那眼神和口吻,像在教训个夜闹的小孩儿,懒得跟她见识一般。
他说着转身要绕床去另一边,杜施抄起床上枕头朝他背上扔过去。
孟延开没料到有这招,那枕头其实没多重,但他不敢置信般,身形猛地一滞,蓦地转身,眼带愠怒看着她。
杜施双腿后蜷,坐在床上,胸膛一下下起伏明显,她使劲儿盯着他。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就那么僵持着。
杜施以前觉得孟延开什么都好,哪怕有伤她心的时候,也没将她气成这样,胸口一股闷气乱撞,她脑子里闹哄哄的,完全不知所想。
她似哭不哭,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他:“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如今心情常常被他扰得兵荒马乱,再想到曾今,哪回不是她把他拿捏得稳稳的?
他以前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一分钱还没结算过呢,仅就此事来说,他凭什么还敢这么对她!
杜施抄起另一只枕头,直接往他身上拍,拍一下骂一句:“有病了不起啊,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嚣张了是吗?”
孟延开一把抓住枕头,眯缝着眼危险地瞧着她:“这话什么意思?”
杜施虽是被逼得急了,但一点不后悔将这话说出口。
她却吊着他,也不给解释,就像他从来不回应她的质问一样,她只仰着脖子看着他。
孟延开见她一双清眸闪着水光,红唇紧紧抿起,神情凄怆委屈,但又好像有一股什么东西支撑着她,没让她眼泪流下来,是以这种矛盾使她看起来既格外柔弱,又格外要强。
空调持续制冷,杜施身上就一件薄薄睡裙,那丝质布料凉凉贴在她身上,让身上不禁起鸡皮疙瘩。
她眉心轻轻皱了皱,转开脸,垂下眼睫。
孟延开刚察觉恻隐之心在作祟时,人已经俯下去,膝盖跪在床沿,手落在她两侧,姿势宛如将她圈在胸前。
这么近看,杜施眼睫已有湿意。
他甫一靠近,她便往后缩了缩,孟延开伸手箍住她的腰。
杜施气恼地看向他。
孟延开低声问:“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杜施说难怪态度忽地软和下来,原来是想从她嘴里套话。
她故意挑衅地看他一眼:“想知道,自己去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