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时没敢正眼看孟延开,怕惹他不快,说完后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可谁知瞧见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竟然在笑。
她以为看岔了眼,再细看,那笑确实已经不见。
女人觉得事有蹊跷,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孟先生,你跟她是不是认识啊?”
“不认识。”
女人松了口气,随后便替他抱不平,“那她也太没礼貌了,对陌生人口出恶言,现在的女明星,素质竟然这么低,把她的恶劣行为投稿给八卦营销号,让她见识一下负面舆论的厉害,吃吃苦头长教训好咯!”
孟延开转身看她,“你叫?”
女人努努嘴,佯作生气嗔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詹……”
“詹小姐,”孟延开抬手搭在车座的椅背上,那姿势从后看,仿佛将她半搂怀中,他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讲,“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有关她刚才行为的,所谓的负面舆论。她要是因此吃苦头了,我就只能当做你也想吃苦头,你觉得呢?”
他话虽是笑着说的,却没有丁点温度。
詹小姐的表情僵在脸上,夜里清风拂过,别人是感到沁人心脾的凉爽,她只感到毛骨悚然的冰凉。
她脸颊肌肉不住地微微颤动,强颜欢笑说:“你不是说不认识她……”
孟延开依旧是那低沉而缓慢的语调:“情趣而已,她闹别扭时,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詹小姐心道,原来刚才那个笑,那并不是她看错。
“知道该怎么做了?”
詹小姐迟疑又畏惧,最后只得遗憾点头。
孟延开收了手,转头就跟人谈笑风生起来,詹小姐看他无事发生的表情,好像刚才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到了停车场,詹小姐有些不甘心,横横心,欲随孟延开一起上他的车。
孟延开折身看她,她便俏生生地看回去,紧张地勒了勒包包肩带。
毕竟是女士,孟延开不好让人大庭广众丢脸,又是陈世伯那边带来的人,他驻足不前,问她:“詹小姐,要我帮你叫车吗?”
詹小姐懂他什么意思,人已经表明自己有女伴的情况下,不管那杜施是床伴,还是正经伴侣,她再故作不知黏上去,都有点不要脸了。
可她既然这么做,就表明她不并不在乎这些,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吗?
她羞涩地咬咬唇:“我们不是顺路吗?”
孟延开耐心又被磨掉一寸,“不好意思,我有事,跟你不顺路。”
她善解人意说:“没关系,你有什么事,我陪你去啊。”
孟延开登时笑了:“我去见我女人,你陪我干嘛?我们在房间,你自己在客厅喝茶?”
詹小姐面红耳赤,羞耻感占据大脑,懊恼着想要个说法:“孟先生,既然你没这个意思,为什么一开始要做让人误会的事?”
孟延开极淡地嗬了声:“你代陈总给我敬酒,我喝了,这就让你误会了?那陈总这么多应酬,每一位喝过你敬的酒的合作方,你都误会了?还是说,你喝多了经过我身边,脚绊脚走不稳,往我身上倒,我扶你一把也让你误会了?“看来不让你误会的做法,是应该让你倒地上,哪儿倒下哪儿睡着,是不是?”
他没有一点疾言厉色的意思,每个字听起来都是平淡随意的调子,可字字如刀,刀刀不见血,目光扫过她的脸,轻飘飘一眼,都让她觉得羞愧难当。
“我可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她的确见识过不少男人。
能跟陈总打交道的人,少有池中之物,只是那些人要么满脑肠肥,说着过时的荤段子,令人不适,要么趾高气扬,令人觉得装过了头。
只有他,既不开性别玩笑,喝她酒时,也没有丝毫为难,更不会逼她喝酒,言行举止,既不乏气度,又张弛有度,身上那种稳重又疏离的气质,吸引着她靠近。
她是看到了他的婚戒的。
她不在乎的,她身边的人好多都不在乎,前提是只把他们当春宵一度的工具。
有位同事说过一句话:如果有机会接近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男人,最好不要贪太多,睡到就是赚到。
她觉得很有道理。
詹小姐捋了捋头发,无奈放弃,走前,她凝视着孟延开的婚戒:“你见杜施的时候,会戴着这婚戒吗?”
她说完,也怕惹急了人,目的达到,转身快步离去。
孟延开抬手,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个人,“詹小姐还缺乏历练,一边干着不要脸的事,一边还放不下所剩无几的尊严自傲,最不能成事。”
孟延开头也没回,“冷律年纪还没她大,就有了这么成熟的人生经验,难得。”
她笑:“孟先生教导得好。”
孟延开正想说话,一辆白色跑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到了停车场旁的转弯处,车尾刹车灯亮起,车速减缓,一只纤手伸出车窗,高高举起,比了个中指。
……
杜施没能豁达到对他身边女人视而不见。
等红绿灯时,忍不住失神联想他与那女人的后续。
如果真能有后续,她是否该自认瞎了眼?她对孟延开的信心,就如同对自己的信心,每日都在递减。
前面车子缓缓开动,杜施收收心,不敢在开车时分心,深深吸气让自己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