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暗指自己为她花了银两,为她付出了,所以要她今夜回报吗?
习柔突然凭生出了几分羞辱来,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做些什么,却不需要他来提醒。
她还以为眼前的男子是个高雅的,方才她抚琴时对方也有认真倾听,她就觉得能与他深谈几句了。
没成想,男人想的终究还是那档子事。
也罢,来这花满楼的人,不大都是来玩乐的吗?他为自己花了那么大手笔的银两,而她也成为了花魁。
大家都知道,不管如何,今夜她的身子是必须要给出去了。习柔只求他能怜惜自己几分。
毕竟不是人人都如他那般……习柔目光恍惚片刻,似乎看到了那个临风而立的男子……
那人来她的房中,从来都只听她抚琴,随她谈些诗词歌赋,又或她会说些身边的趣事。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事,习柔也知道客人的事不该多问,可当她每次都只能在这花满楼想着他今日会不会来时,习柔觉得那真是煎熬极了。
她想知道更多他的事,想要了解更多。但她也害怕知道那些,来花满楼的人,也有的是有了家室,却瞒着妻子出来的人。
她怕知道,他也是那样的。她能察觉地出来,他的身份不低,她听说,那些高位的人,妻妾成群应是常事吧?
不知今日,他来了吗……他惯在的那个包间,今日却没有任何动静。
若他来了,知道自己夺了花魁,今夜就要温别的男人的床,可会有一丝动摇?
习柔脑中越想越乱,思绪越来越远,直到沐莜莜连声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习姑娘?习姑娘?”
习柔眨眨眼,对方满脸焦急,她收回思绪,微微欠身莞尔一笑。
“你怎的落了泪?”
听到沐莜莜的话,习柔神色再次呆滞住,她摸了摸脸,果然有冰凉的水珠挂在脸上。
沐莜莜的手指情不自觉地靠了上去,却在即将接触到习柔光洁的脸颊的时候停顿下来。
习柔抬头望她,豆大的泪珠依旧是在不停往下落着。
沐莜莜垂下目光,她轻轻放下手,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语气带着几分隐藏的受伤和沮丧之意。
“习姑娘,我并没有任何要冒犯你的意思,今晚我来,也只是想跟你谈上两句,对我来说,能够欣赏到你的琴音就已经足够了。”
习柔抬起头,她单手半掩面,止了哭泣,表情呆呆地看着沐莜莜的背影。
沐莜莜是女子,她的背影自然比寻常男子瘦削些,但她特意里面多穿了几层,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
“习姑娘,我就先走了,你放心,我会绕过老鸨,明日她若问起,你就说我呆到半夜才走。”
沐莜莜说着脚步缓缓往门口走去,她未曾回头,习柔这才回了神,她连忙出声叫住了沐莜莜。
“公子!”
沐莜莜试图推开房门的手顿住。
习柔神色踌躇了下,“公子贵姓?可否告知奴家?今夜是奴家失了礼,让公子扫了兴,属实不该。”
沐莜莜轻叹口气,尽管她都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习柔还是不放心,亦或是,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