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昨夜没怎么睡着,早上就走了困,却是睡过头了才起来,便赶忙梳洗了,来到正屋伺候夫人。
却见安解语已处理好了杂事,正坐在暖阁的榻上,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手炉,也不抬头,就拨着那炉里的灰。
阿蓝只立在一旁,看见听雨进来,也不象往日那样笑嘻嘻地打招呼。
听雨就有些疑惑,便上前给夫人见了礼,又自责道:“听雨昨儿担心夫人睡得不好,却是一夜没安枕。今儿早上才睡了一小会儿,结果又睡过头了。误了今日早上的差事,还望夫人责罚。”
秦妈妈从外间进来,看见听雨跪在地上,便叹了口气:这听雨,实在太心急了些。昨夜劝了她许久,看来还是没有听进去。
四爷才刚回来,和夫人两个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就算要抬举她,也不是现在。难怪惹恼了夫人,还不知要怎么处置她呢。
却又担心夫人处置得太过,以后无人可用。
阿蓝年纪太小,又颜色一般。别的丫鬟,就有颜色好的,跟夫人却不是一条心。还有则哥儿的管事丫鬟秋荣,更是个人物,一旦上位,却不好拿捏。
看来看去,也只有听雨能用。便出口劝道:“夫人,听雨这丫头,自小跟着夫人长大,并没有什么坏心。现下她却是知错了,还望夫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饶了她一次。”
安解语便抬眼看了她们一眼,还是不说话。
外间,就隐隐约约看见一些穿红着绿的身影不时晃动来去,却是比平日里都要热闹几分。
安解语早就觉着碍眼,又实在想不起来原主是如何对付这些丫鬟的。只好还是用自己的手段,敲山震虎,一劳永逸才好。再不济,也得先把这院子收拾干净了再说。
便对秦妈妈说道:“还请妈妈去把我们四房里二等以上的丫鬟都叫到院子里,我有话说。让大家都收拾收拾,捡最好看的衣服首饰穿戴起来。”
秦妈妈不知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敢多问。总之是在四房里面闹,现下四爷也回来了,就算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爷自会兜着。就依言吩咐了下去。
有些聪明的丫鬟却是隐隐猜到了夫人的意图,便格外用心装扮起来。还有些没那么聪明的丫鬟,看见别人都装扮了起来,自也不肯落后,就都把为过年准备的衣物裙袄都穿戴上了。
这日却是天气晴和,正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阿蓝就在风华居正屋的台阶上让人摆了张红木圈椅,又垫上数块狼皮褥子,却是不要让夫人受了冻。
安解语就端坐在那圈椅上,秦妈妈又拿了张灰鼠里子大红面子的盖毯,盖在安解语腿上。
这边,四房里二等以上的丫鬟便都聚了过来,站在廊下,就连则哥儿的管事大丫鬟秋荣,也被秦妈妈叫了过来。
听雨今儿特意穿了一身桃红色斜襟小袄,配白色绣水墨山水的月华裙,外罩一件银灰色灰鼠皮的皮袄,既俏丽,又端庄,一身衣物,从里到外,俱是夫人以前赏的,并不是丫鬟的统一着装。穿戴起来,活脱脱就是个得宠的姨娘形象,自是比廊下的丫鬟们更是炫目。
安解语便示意听雨也过去,就和廊下的丫鬟站在一起,却是比她们都要出挑很多。
这些丫鬟便都站直了腰,或期许,或疑惑,或坦然地看着廊上的四夫人。
安解语眼光一一扫过,看得出都是下了功夫打扮过的,虽只有听雨和秋荣两人最是形貌出众,别的人却也都有几分可取之处。艳瘦环肥,不一而足,总有一款,会有人喜欢。不过可惜,她们跟错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