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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晖在后院说话的声音很大。
安解语虽然回到了议事厅里,也听得清清楚楚。若说刚才她还有一丝疑惑,这时听了这人说话的声音,是再无怀疑。——真的是范朝晖追过来了。
安解语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一边想赶紧离开这里,坐车回家去;一边又怕把这人惹到家里去,反而更加麻烦。
南宫雪衣刚刚才把那吃里扒外的人处置了,眼下正在调整筹码房的人手。让那些想进筹码房的人自行选择,要么写卖身契,要么调到别的地方去。
这些事情,当然是南宫雪衣出面比较好,安解语一向很注意不插手赌坊的人员调动。
南宫雪衣见安解语在厅上转来转去,转得她眼都要晕了,便开口劝道:“语娘,你到底是怎么啦?大堂上的点子很扎手吗?”
安解语回头苦笑道:“若真的是个点子,也就好了。”
“这是何意?”南宫雪衣好奇地问道。
安解语正要说话,宋家的下人急急忙忙进来了,对南宫雪衣行礼道:“夫人,小少爷在府里哭闹要夫人,谁也哄不住,还望夫人赶紧回去看看。”
一听儿子哭闹,南宫雪衣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皱眉问道:“老爷不在家吗?他怎么不去哄孩子?”说起来,宋远怀带孩子的时间,比南宫雪衣还要多些。可惜小孩子天生就跟娘亲近,做爹的再费心费力,小孩子一见到娘,就把爹忘到脑后去了。
那下人赶紧回道:“今儿隔壁的安护法带了贵客过来,老爷跟他们喝了酒,醉倒了,还在睡呢。”
南宫雪衣咬牙低声斥道:“宋远怀!你又皮痒了是不是?!”一边说,南宫雪衣又一边回头对安解语问道:“语娘,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安解语迟疑了一下,道:“还是你先走吧。我等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南宫雪衣点点头道:“那你也别忙太晚。大车和护卫我都给你留下,我自己骑了赌坊的马回去,还要快些。”说着,不再罗嗦,转身回头一径出去了。
安解语苦笑地站在大厅门前,看着南宫雪衣的背影融入到夜色里,心里一片茫然。
前面院子里的管事匆匆忙忙来到议事厅,对站在那里默不做声的大执事安解语低声问道:“大执事,要不要动用军队,把硬点子……”他手里做了个刀切的手势。
仁兴堂赌坊对这些私闯后院、故意捣乱的客人,一般都是不留余地的。之前也暗地里结果过不少人。管事见这次太扎手,就想故技重施。
安解语听了,脸上涨得通红,怒喝道:“你敢?!”
那管事吓得一个哆嗦。他从来没有见过说话向来温言软语的大执事,有过这种横眉冷对的样子。——从不发火的人,一发起火来,总是能让人忌惮三分。
“大……大执事,小的是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还望大执事不要见怪……”管事赶紧结结巴巴地赔礼道歉。
安解语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沉声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管事低着头答道:“他们回大堂里等着去了。”又加了一句,“大堂上没有荷官敢接他们的赌局,他们在堂上起哄呢。——旁边的赌桌也都停了盘。”
安解语更是恼怒。赌坊里面,每一分钟都是银子,这样拖下去,别说他们今天挣不到银子,以后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自己这两年的心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起范朝晖一贯的自作主张,自行其是,安解语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乱来的时候,她身上,还担着仁兴堂赌坊上下上千口人的饭碗。若是让范朝晖今日真的单挑了他们天字号赌坊,以后只会后患无穷。
只是她处处被范朝晖逼迫着,很是不甘心。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安解语沉吟了许久,道:“去堂上,我跟他赌一局。”
管事大为欣喜,忙道:“大执事英明!”早就应该这么做了,管事心里暗暗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