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朵颜首领阿斯勒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明军的动向。忽听得有人来报,大明的使者来了。阿斯勒长舒了一口气,吩咐道:“带进来!”片刻之后,大明内阁大臣杨寓带领煊赫的使节仪仗一路呼喝而来,被打得狼狈至极的朵颜士兵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敌人精美的马车中这位文官装束的老人,杨寓车架被人引着一路来到阿斯勒跟前,阿斯勒身边聚集着凶恶的武士立在帐前,杨寓来到近前,昂然立于车上高声说道:“大明华盖殿大学士,内阁大臣杨寓杨士奇,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诘问叛臣阿斯勒,还不速速上前接旨听问!”
闻听此言,阿斯勒面红耳赤,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这个明朝的大臣也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正欲发作,杨寓已经接着说道:“朝廷大军已然将尔等围住,若不是陛下仁德,尔等早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陛下还当尔等是大明之臣,是以特派本官前来诘问臣子的过错,尔等还不感恩戴德,痛改前非,更待如何?”此话一出,不但阿斯勒,连身边凶神恶煞的武士们也没了脾气,毕竟,以草原人的性格,归降了又叛变,本就理亏,更何况现在生死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人家来问罪也是理所应该的。
想到此,阿斯勒也没了脾气,上前躬身行礼道:“听候杨阁老询问。”杨寓一见对方这么快服软了,暗暗松了口气,却依然大声呵斥道:“尔等已是大明之臣,身受官职爵位,却不思报效朝廷,屡屡助外敌侵扰大明边界,你可知罪?”阿斯勒仔细听着杨寓的言语,眼珠一转,躬身施礼:“知罪!”“身为臣子,皇帝陛下亲临,不思觐见请罪,却与陛下刀兵相见,你可知罪?”“知罪!”“有此两罪,按大明律本该诛灭九族,然,陛下念尔等父辈当年浴血靖难之功,不愿见尔等部族消亡,让本官带来国书、礼物,若尔等愿再次回归大明,陛下既往不咎,并恩赐尔等永镇辽东!”
杨寓话还没说完,阿斯勒和所有人都已经惊愕了,如果能得大明支持永驻辽东沃土,那朵颜部就可以脱离兀良哈休养生息再次强大起来,而且再也不用卷入草原各大部的征战杀伐中,众人脸上立时都现出了欣喜的神色。
杨寓也换上笑容,换了一种和蔼的语气说道:“将军再听老夫一言,陛下宽厚仁德,念及当年与将军父亲并肩作战时的情景,甚是感慨,口称将军为世侄,只当将军是犯了错的晚辈,一心希望将军幡然醒悟能再次回归陛下身边,陛下已经有心将辽东重地交予将军,难道将军还不明白么?难道将军真的忍心看到族人死伤离散,最后归入其他部族么?陛下盼将军早做决定,切莫再做错事啊!”阿斯勒与身边的几个小首领暗中传递着眼色交换意见,最后,所有人一致点头,阿斯勒翻身拜倒行礼道:“臣知罪,臣谢陛下隆恩,臣愿带领族人重归大明,永世为陛下镇守辽东!世世代代永为大明臣子!”
杨寓大喜,连忙下车扶起阿斯勒,将礼物分赐众人后,阿勒斯也整装跟随杨寓回明军大帐觐见朱棣。朱棣甚是高兴,当场封阿斯勒为总首领,并加封和义王,赐名金勇,并赐大兴安岭以东、鸭绿江以北的辽东土地为朵颜卫领地。这次北征,怪招频出的老皇帝,终于还是大获全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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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居延海大汗帐,额色库正和一人对饮,令人惊异的是,这人却正是瓦剌部的首领——脱欢!草原人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民族,脱欢他爹杀了额色库的爹,额色库又杀了脱欢的爹,可这两个本该不共戴天的仇人却好像毫不记仇似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二人相谈甚欢之际,脱欢忽然举杯行礼道:“大汗容禀,小王有一事相请,还望大汗答允。”
额色库心里本来就觉得这个本来应该在漠北和朱棣周旋,现在却不顾盟友阿鲁台的死活,跑到自己这里来闲聊的家伙一定是有问题的,但看对方如此正式的准备开讲,也很有兴趣想知道他的目的,于是回礼说道:“脱欢汗王何必多礼,你本就像是我的兄长一样,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能做到的,本大汗绝不会含糊。”
脱欢脸色诚恳的继续说道:“小子额森已经年满十八,大汗的木雪公主也已经成年了,小子自上次公主的生辰宴会之后就一直对木雪公主念念不忘,所以,小王想请大汗恩准结亲,小王也好即刻回去准备下聘礼和大婚事宜,了却小子的一片痴心思念。”
额色库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早就骂开了,看来这脱欢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想要连锅端走啊,随即呵呵一笑:“原来是也先那孩子看上我的女儿,这是好事啊,不过此事我这个大汗确实还做不得主,当年木雪的阿妈临死时,我曾经许诺过,绝不会为了利益关系用木雪去结亲,也不会自己做主给木雪找丈夫,一定要给木雪找一个她爱的男人,也先若是看上木雪,就放开胆子去追求她,只要木雪应允,我一定把女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