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五心下不住盘算,他与白展鹏交往日久,知道此人心机深沉,处处不肯吃亏。他越是这样,只怕其中越是有诈,自己可要小心提防。
正要开口说话,忽听远处蹄声大作,两人对望一眼,都站起身子看向门口。不多时见门外呼啦啦走进五六个人,为首一人方脸短须,面色阴沉,正是此次的指挥使王松年。彭五与白展鹏两人躬身见礼,王松年伸手一挥,脚步却不停,径直奔向后院。
丁原随众人走到客房,还未到门口便被人伸手拦住:“尽管拿些上好的酒菜饭食,莫要让人过来打扰”。
丁原应了声,转身吩咐后厨准备,心下却甚是迷惑,这一行除去为首汉子似是官家,其余几人则都是江湖人装扮,晚间齐聚这所边陲小站,定是之前早有约定,刚才倾耳细听那两人口中所谓“老贼”种种,让他心下一凛。
待他托了饭食回转,暗暗在回廊下驻足倾听。只听里面一个女子咯咯轻笑道:“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节,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反倒让雷厉风行的王大人迟疑不决了……”声音听起来颇为柔媚,只是杀人这种事让她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听起来却诡异至极。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女子道:“这老儿二十年前便威震江湖,不知多少同道命丧其剑下,就你这两手功夫,嘿嘿……”言语中似是对女子十分轻视。
“怎么?老潘头是想跟老娘比划比划吗?别人怕你一口金刀,老娘可未必瞧在眼里”。
“这老儿不是早就退隐江湖了么,怎的又冒出来了?”丁原眉头一皱,猜想这老潘头必是人称“金刀震九州”的潘子池,十年前便听闻他金盆洗手,不知道是何缘故又让他重出江湖。
听里面桌椅响动,又听一人道:“花姐姐莫要那么大火气,潘老爷子也是一番好心,人人都晓得花姐姐与柳世兄江湖侠侣名动天下,自然所向披靡,鲜有敌手,但那老贼实是非比寻常,万万不可大意”。
丁原识得这是白展鹏的声音,他口中的“花、柳”二人,想来是武林中新近崛起的昆仑派花满城与柳深青,二人行事毒辣,武功奇绝,这几年令人闻声色变。
“名动天下倒是不假,不过这鲜有敌手么,哼……”
“老匹夫找死”,花满城一声怒斥,却被另一人拦住:“花妹,此时不必逞口舌之快,待走完这趟,如若潘老爷子还能站着说话,你我再向潘老爷子讨教不迟”,声调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听来如金属撞击一般,让人极不舒服。
“好,好,好,等此事一了,老头子恭候贤伉俪大驾,怕只怕只是一对苦命鸳鸯,没几日便生离死别”。
“好说好说,有些人动不动就震九州,怕是徒有其名,不过‘铁拳无敌’童伯乾童老,柳某是向来十分佩服的,有童老坐镇,还怕区区一个残年老贼?”柳深青嘴上说得十分客套,但左一个老贼右一个老贼,却是连潘子池和童伯乾都绕了进去。
“王指挥使胸有成竹,又何须你我在这里多嘴多舌,但凭大人差遣便是”,听声音中气十足,却让丁原暗自惊愕,童伯乾一双铁拳造诣颇深,三十年前就鲜有敌手,而且这老头向来侠义,不知道这个指挥使王松年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请得动这老头与这几人为伍。
“童老德高望重,松年岂敢造次。此次剿灭老贼,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定要将望梅山庄一举踏平!”
屋内众人纷纷附和,丁原听到“望梅山庄”四字,大吃一惊。稍一错愕,只听屋内有两人同声喝道:“谁?”门声一响,一个须发皆白的干瘪老头和王松年已纵出屋外。
丁原顿时冷汗涔涔,没想到这指挥使王松年和童伯乾内力竟然如此精湛。当下强作镇定,若无其事的向前跨出,道:“小人来给客官们送上饭食,怎么,可是有人叨扰么?”
童伯乾在院内四下里打量一遭,旋即冲丁原摆摆手:“不妨事”,说罢将丁原让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