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蒙蒙达的讲述,姬雅心中也有了定计,蒙蒙达见状便不再多提意见,对于姬雅的知遇之恩也好,对于甘凉边民的恻隐之心也罢,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告罪一声便离开了。
他最开始跟随姬雅西来,为的还不是可以尽情浏览乌兰提亚的藏书。如今巨大的宝藏近在眼前,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许多。
另一方面株叶晴柔最初的结算也通过漆雕燕告知了姬雅。大汗都昌的撤离虽然早有预谋,但是整个城市数代的积累又怎么可能短时间运完,所以只有粮草和大部分财物被运走,其他诸如古玩珍馐、库藏珍宝、名贵的武器和艺术品,以及大量的书籍文献都保留了下来。
要清理出一个准确数字还需要时间,而城中各势力也在株叶晴柔那边挂了号,毕竟他们都家大业大,以后还要被姬雅所统治,不可能能像普通市民那般,将自己所有的爱憎全写在脸上。
现在摩诃无量门的问题已经很清楚了,就看姬雅如何决断。经过了深思熟虑,姬雅还是决定不放过刺客,于是她招来了被扣押的摩诃无量门主,向他表明除了一个划开肚子不治身亡的刺客,剩下的六个人必须明正典刑。
那门主自然伏地跪请姬雅宽恕,甚至表示自己愿意填命赎罪。经过了这近三十年的动乱,摩诃无量门早已不行了,自己已经是门中仅有的高手,而参与刺杀的则是新生代几乎所有的力量,若是一次性全灭,那整个宗门也就真的完了。
但是姬雅一口咬定,这几个人必须为刺杀付出代价,哪怕行动未遂,因为姬雅如今的威严不得冒犯。
之前姬雅是朝廷授封的梁国公主,甘凉地区名义上的主人。现在姬雅大军入城,也就是乌兰提亚实际的拥有者,无论前后那个身份,都注定自己不能一时心软而罔顾法制。
不过姬雅也表示会对摩诃无量门进行安抚,可以多和他们名下的商铺进行贸易,也可以赏赐几块土地。毕竟大汗都昌临走前杀了不少查理权贵,他们的地产可都是搬不走的。
对于摩诃无量门,姬雅还是要做个样子的,毕竟以后还需要统治这里,适当的拉拢安抚当地的势力还是有必要的。
如今摩诃无量门主也知道事不可为,所以只能忍痛答应姬雅用自家门人立威。不过好在门派中的传承未断,虽然暂时性的衰弱,但有了姬雅许诺的好处和庇护,过个二十年依旧可以崛起。自己如今才三十七岁,完全等得起,前提是要一直拥护金发公主,摩诃无量门主理清思路便谢恩了。
因为乌兰提亚没有经历战火,所以保存得相当完整,这对姬雅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有一群人不高兴了,那便是投降并跟随而来的各家伯克们。
曾几何时乌兰提亚就是他们之中的无冕之王,面对大汗的威严,这些城市的伯克们只有仰人鼻息下的谄媚。如今作为真正的胜利者,他自认有权利进入这座伟大的城市行使自己的一切战后权利。
只是姬雅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对于他们的不忿,姬雅甚至心中冷笑,果然是一群畏威而不怀德边城小民,格局也就这么大了,要不是有个城邦攒起些许家业,这帮伯克和草原戈壁中的流匪没什么两样。
不过随着战争的扩大,自己原本的势力已经有些不够看了,不光是兵力上有点压不住本地人,就连政务上也可能差些意思。她现在需要很多东西,绝对忠心的兵马,足够远征的物资,补充损失的火器,以及大量的基层行政人员。
此刻云中虽然还有十万大军,但是他们还是比较认同林越,哪怕林越已经将印玺和兵符都交给了姬雅。她调动军队或许可以,但一些地方少不得阳奉阴违。
看来是时候向师父求援了,毕竟行军打仗不是耍小孩脾气,自己已经证明了自身的实力,甘漫联盟也已经打下了大半,相信别人也不敢对自己再多做置喙。
姬雅的大军决定暂时休养,而姬雅则是和漆雕燕以及株叶晴柔密谋之后,由漆雕燕易容成姬雅留守乌兰提亚,而姬雅自己趁夜色飞回云中求助。毕竟西征大军里能人不少,但是能够御剑飞行的也就是姬雅本人了。
……
大周西南有一座凤霞山,那里曾是有过祥瑞,大周开国之君的故乡便在这附近,所以这里也是王室的祖庭,历代大周君王都在此修建大墓。
天下大乱之后,这里屡遭乱兵袭扰,就连大周先王的墓地也被人盗掘。不过多数盗掘的还是陪葬的后妃宦官,先王正主那边倒还好说。一方面确实有大周的余威。另一方面却是王室的陵墓太过坚固,其中机关暗道众多,便是行业老手也难有万全的把握。
今天,惑王陵前却来了两道身影,正是默轻语和早已经身亡的独孤丝丝。
惑王是朝廷为姬雅的父王所取的谥号,正所谓满志多穷曰惑;以欲忘道曰惑;淫溺丧志曰惑;妇言是用曰惑;夸志多穷曰惑,作为大王对于到如今这份乱的局势,负有很大的责任。
而这座陵墓本身还没有修完就逼反了高覆海,所以这里也就被废弃了,陵墓大开也没什么陪葬品,甚至姬雅的父王死后也没能葬过来。
自从独孤丝丝死后,默轻语就一直和她保持接触,不是在怀中环抱,就是在手中牵拉,因为只有这样独孤丝丝的尸首才不会腐坏。虽然自己身体的特性无法挽回生命,但做到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这段时间默轻语望着独孤丝丝的尸首想了很多,她本以为自己很看重和独孤丝丝的情感。但真的在独孤丝丝离开自己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的看重还是轻了。
两个人其实都是寡言的性情,但是独孤丝丝对于二人的关系比较激进。曾几何时默轻语也曾想过,她需要自己多过自己需要她,如今才真正发觉,有她在身边陪伴是这么的幸福,自己才是这个真正的需要者。
来到陵墓前,虽然墓地还没有修好,但是主墓室和通道已经完成。默轻语望了一眼云中的方向,视线被群山所阻挡,默轻语并没能看见什么。师父既然已死,如今世上能让她牵挂的也只有师弟林越了。独孤丝丝舍命相助,自己当然也要舍命相陪,墓道口自有千斤巨石,一旦放下阴阳两隔不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