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章越抬起眼眸,神情满是不敢置信。
她从来没有想过,唐娆不仅会把那样的药剂给了她一份,现在,还为她儿子准备了。
白昱新接过唐娆手中的药剂,唇瓣咧开露出白白的小米牙,可爱的不像样,“谢谢唐娆姐姐。”
小家伙虽然听不懂大人的话,也是知道这是唐娆给他的,虎头虎脑的摇晃着小身子,很是兴奋。
唐娆把另外一瓶药剂递给章越,笑着嘱咐,“这两款药剂的效用虽然温和一些,但孩子的承受能力比较弱,还是晚上睡前给他们喝下吧,睡一觉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孩子的身体中本来就没有多少杂质,洗髓药水中同样带有剔除杂质的作用,而且效用温和比较适合孩子,唐娆把为数不多的存货中的一大部分都用在了这上面。
手中的瓶子重量虽轻,却让章越觉得沉甸甸的。
她沉默,黝黑的眸子如墨色般深沉,面上的清高冷漠不在,只余下浅淡神色,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沈茹带着唐娆走后,白外公推着白外婆慢慢的踱步,走到了花园里的露台。
阳光是温暖的淡黄色,光晕美妙的如同幻影,透过古树苍郁的枝叶洒落一地,落在轮椅上老人的双腿上。
“我看到了颜色,看到了树叶儿,还看到了你为我搭的那架秋千,只是已经老旧了。”
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丈夫一颗一颗种下的,只除了院子里的那棵古树,是白家传承了几代依旧伫立不倒的。
从军区大院搬来之后,丈夫命人一并移了过来,她原本以为这棵树的数龄已经足够久了,应该不会再长大了才对。
现在却发现,这树不仅更高了,就连树干也粗壮了许多。
双手往前一用力,妻子的轮椅就随之挪动,这样的动作他原本以为再没机会做了,此时却变得如此轻易。
轮椅缓缓挪动到了秋千旁,这是十几年前他亲手做的,只是如今却褪了色,眼前的一部分还有些变形。
毕竟只是普通的木头啊,再精心的养护,也不足以让它承担太多的风雨。
“权势地位呀,在有些人眼中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但在我看来,未尝不是这条路上的催命符,我们老了,这些东西再不用去费力争抢,真好。”白外婆用手抚摸着秋千架上的纹路,那一条一条的木纹,就好像是镌刻进了她的心底。
“你说得对,”白外公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如同苍柏,微微负在背后的那只手悄悄的攥紧了几分,“我这一生,看似精明实则糊涂,不知铸下了多少大错,到老了,也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注视着木纹的神情,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柔和缓,她听了丈夫的话,缓缓的回过头去拉住了那只大手。
“过去的,还想它做什么,”那双眼眸中满含清润,话里尽是诉不尽的柔情,“现在,我什么也不愿,什么也不盼,就想好好的和你守在一处,一块儿老去,一块踏进墓穴里,便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