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菜品已经上了一多半,林偃月和柳双双早就放下了筷子。柳双双端了一杯茶,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林偃月则一手支着桌沿,看着对面的萧白雪给桑白及剥螃蟹。
这夏日里,倒也难为鼎味楼预备了这么多肥美的螃蟹。只不过,桑白及吃螃蟹极其挑剔,说蟹身腥臭不洁,一概不碰,只钟情于肉质干净的蟹腿和蟹钳。蟹腿细碎,只那小小的一段,蟹钳又极其坚硬,吃起来最为费力。不过,好在也不用桑白及自己动手。萧白雪手指修长好看,剥蟹的动作更是优雅得像是在弹琴作画一般,指尖过处蟹壳整齐碎裂,干净、利索、优雅。
一般人吃螃蟹,最优雅也就是“蟹八件”,锤、镦、钳、铲、匙、叉、刮、针,一个个精致巧妙的工具轮番上阵,力求优雅到极致。但用内力来剥螃蟹,已经和蟹八件不是一个级别了,那才是真正的优雅,不仅优雅,而且高效。
只是,这么优雅地剥半个时辰,林偃月实在是很佩服萧白雪的武功,以及桑白及的肚子。
林偃月就那样看了很久,唇边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意。她突然想起来一些很温暖的回忆。曾经,顾檐梅和谢凌风也曾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这样给她剥过螃蟹。她只将思绪停在那一刻,让自己不去想后来的结局,好让回忆停在尚且温暖的部分。
萧白雪将一块去了一半壳的蟹腿放进桑白及的盘子里,然后迎上林偃月一直盯着他的手的那道目光,问道:“月使……可是想吃?”
林偃月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已经盯着萧白雪的手看了太久了,于是略微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到面前的茶杯上。
这一顿饭,林偃月几乎没有动筷子。一开始上的那几个清淡小菜,她还吃了几口,后面的大菜就完全没有动过,末了上了碗汤圆,林偃月只吃了两个,就让婢女撤下去了。
萧白雪道:“月使什么都没吃,要不要让他们重新做点清淡的东西?”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林偃月一笑,然后端起一旁的茶。
萧白雪知道,林偃月没胃口,是因为那碗三鲜鹿茸猪骨汤。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还是吃不下任何肉汤。
那碗汤一上来便鲜香飘散整个水阁,桑白及吃下去一小碗,也顾不得还在和林偃月赌气,忍不住连声赞叹。萧白雪和柳双双却只抿了一口,就借口说不合口味让婢女撤下去了,而林偃月更是没让婢女把汤放下,一众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的掌柜的更是亲自来赔罪。
虽然汤撤下去了,林偃月却一直蹙着眉,脸色有些发白,让人上了茶,便再也没动过筷子,直到最后才被柳双双劝着吃了两个汤圆。
林偃月饮了一口茶,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水阁外面的栏杆旁。却不是看风景,而是回过身来,斜靠着栏杆,看着面前的那幅珠帘出神。
柳双双见林偃月一反常态,有些好奇,于是跟着林偃月走了出去。柳双双顺着林偃月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林偃月其实不是在看那幅珠帘,而是在看柱子上的一副对联。
说是对联,其实是一句词,和这水阁的景色相得益彰。
“银字笙寒调正长,水纹簟冷画屏凉。”
漂亮的草书,字字犹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错落灵动、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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