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不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那些网上的信息和我以及我们公司有关呢?”胡凯不紧不慢地问道,“如果你真有证据,欢迎你随时采取法律手段维权,不过,诽谤的罪名也是不轻的。”
陈时宇不能确定网上查到的蛛丝马迹能否构成证据,胡凯这么坦然,让他也有些犹疑。
“你知道现在网上的信息很难控制住,一有缺口,你根本不知道人们会翻出多少新内容。真真假假,谁又真的相信?就连我们这些成日和这种事打交道的人,遇到事想去危机公关一下,也难啊。”胡凯的态度忽而显得很诚恳。
“……任何信息都有源头。我是有依据才这样说的。”陈时宇咬着牙,他想和胡凯争辩,又担心言多必失,被钻了空子。
“是啊,如果你自己没透露过自己的照片,为什么别人能搜出那么多呢?”胡凯故作轻描淡写地提到。
“你明知道照片是别人拍的,别人发的。不是我。”陈时宇被胡凯激怒了,但他马上提醒自己,这恰是胡凯要他生气,扰乱他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他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胡凯又滴水不漏,他知道没法套出更多话了。看来,这件事只能从哥哥那里入手了,
“是谁拍的,谁发的,我可说不好。所以网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根本说不清。”胡凯面对陈时宇的在他看来幼稚的质问,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很忙,陈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陈时宇有些话不吐不快,哪怕是面对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冰冷势利的人,他也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胡凯先生,我们家不是那种宽裕到能随便去国外留学,又随便退学的家庭。我哥哥,他是一个冲动的人。哪怕今天是他自己说要退学出道,也不能保证之后他会不会改变。我们是孪生兄弟,我对他最了解了。你让我哥哥出道,后面要处理的麻烦还会很多。”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以为胡凯会用更激烈的话反驳,陈时宇已经做好了和对方吵起来的准备,良久,胡凯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你的提醒,陈先生。”于是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滴滴滴的长音,陈时宇把手机挂断后塞进兜里。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愿意和胡凯这样的人合作,只和他说两句话,陈时宇就觉得压力骤升。如果说他现在还身在相对单纯的校园,那胡凯所代表的就是社会中最让人厌恶,最势利的部分,正是人们常说的社会“复杂”的一面。
主教学楼的后花园,周六没什么人。天气较前几天又热了一些,五月天,竟有蜻蜓滑过,在陈时宇面前的小池塘轻轻点水。蜻蜓轻盈地滑过一道弧线,宛若一架小飞机般翱翔。陈时宇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要飞去美国,去解决一件身边人几乎不会遇见的棘手问题,便觉得恍惚梦幻、压力重重。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打电话都要避开人,陷入这样一个孤立的世界呢。罢了,回寝室和康夫他们再商量商量吧。一转身,陈时宇看到身后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熟悉面孔的姑娘。
“啊!”陈时宇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有人,吓了一大跳。
“你吵死了。”那女孩不似其他人般会羞愧尴尬,而是气冲冲地瞪着陈时宇。陈时宇对这双大得过分的眼睛,对这瘦如柴火的身材印象极深。这不就是前两天刚在这里撞见,几次都莫名碰上,冤家路窄的那个丑姑娘吗?
在心里叫人家丑姑娘,陈时宇有点不好意思。但陈时宇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青蛙姑娘”似乎也挺贴切。
“你刚刚一直在这儿吗?抱歉,我没看见你。”陈时宇稍微定了定神。他还是希望无论面对什么女孩,都能保持一点点绅士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