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儿,汉军救了宋府,如此恩情,宋家不过一农户,承受不起啊。从今日起,每日酒肉侍候,不得懈怠。伤者,宋府负责疗伤。亡者,每户抚恤十万钱。不如此,吾死而难以心安啊!”
冯菟闻言点点头,“阿翁勿要担忧,吾记下了,样样照办。班、冯两家,祖上世谊,吾大兄冯垦与班家老二如同产兄弟一般亲。宋家事,冯家事,也是彼班家事,阿翁也不要不安。况且……吾还在坟地救过秋大人,也算扯平了……”
她本想说,转来转去,弄不好吾还是他的人,有何不安?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仓促间便随口说起救回秋大人事。
没想到,宋太公却不干了,声色俱厉地训斥道,“菟儿此言不妥,汝救回秋大人一人,可班家后生救了吾宋府几千口,几世家业。孰轻孰重,汝是明白人,仔细思量下,是一回事么?鸦尚反哺,羔求跪乳,衔环结草,鸟雀走兽方知报恩,况乎吾宋家人乎?!”
冯菟随口一言,遭到太公痛斥,吓得赶紧不敢再多嘴了。
早晨宋府庄园前后门两场反击,让司马瑞吓得不轻。他看得清清楚楚,从城内攻出的人,身着甲胄,虽然未张汉军旗帜,但进止有度,攻击时仿佛雷霆闪电,势不可挡。面对如蝗箭雨,他们身手矫健,或旋起长矛,或拍落矢石,毫发无伤。两军相搏时,司马氏庄园的庄丁、门客,如撞上巨石一般,难敌一二合,便被一一挑落马下!
老天,这根本就不是宋府家兵,这究竟是那来的兵?宋府不过千余庄丁,原本不是司马氏庄园门客对手。难道是雍营的兵?可雍营的兵又怎么会成为宋府帮手?即便是雍营士卒,也未必有如此战力!
太华山?难道是太华山的兵?
他想起送佛陀东下那次,路过太华山军营时,那数百卒乱糟糟地训练,满营猪牛马羊,还种菜,仿佛过开了诗情画意的小日子,当时他就心中暗笑,这样的兵也能替皇帝小儿北征,岂不是去送死?此时,他迷惑了,难道真是那一堆老爷兵?不对,太华山士卒可是班老二在那训练,难道是遮人耳目?想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决定暂停进攻,并迅速派人疾驰到太华山军营去看个究竟!
两天后,斥候归来了,太华山军营果真人去营空,只有数十仆人在看护营地,放牧牲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恍然大悟。
几个月前,朝廷司隶校尉部突然囚禁并处死了隗令木容毂、并重治了弓氏一族。可怜弓家,数名家主尽被处死,田地被没收充公,男出为奴,女出为官婢、役妇,一个世家大族,瞬间便烟消云散。后来才得知,是班彪的后人二公子班超当了汉军司马,在太华山练兵,参了木容毂一本。
传闻这宋家小寡妇从小做闺女时,便与这个班老二不干不净,此时吾攻灭宋府,他自然倾营来帮。想想又不对,自己突然进攻宋府,这班老二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没有朝廷旨意,他班老二又有多大胆量,敢私驱汉军寻仇?
慢慢的,他便理清头绪,也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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