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果真如期来临了,狂风挟着暴雪横扫疏榆谷!
蒲类国举国妇女连轴转儿赶工,倾其所有,连王妃黑稗都整整两日未合一下眼,终于抢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让别部两千余人换上了敷了厚绒棉的御寒服(注:两汉时新疆已用亚洲短绒棉织棉衣,而在中原为观赏作物,名白叠子)!
甘英、刘奕仁赶回蒲类国的当夜,呼啸的寒风吹得地动山摇,气温急剧下降,比几天前在鬼风口峡谷“风巷”中还要寒冷十分。将金栗、伊兰送到霜刺的大帐,金栗叽叽喳喳、眉飞色舞地诉说了伊兰被救经过,霜刺与王妃恭恭敬敬地对二将施了礼,谢其救了二女一命。
黑稗果真曾真诚地请甘英、刘奕仁留下,按照西域各国习俗,女儿的命是人家救的,当然应该以身相谢。两汉时的西域各国,没有所谓的处子情节、贞节意识,大恩便当以身相谢,天经地义。女人不管婚否,怀孕了便是部族喜事,是星火相传的种子。
伊兰看了一眼刘奕仁,与刘奕仁火辣辣的目光相遇,她胸口狂跳,旋即低下头。金栗却直视着甘英,目光中露出威胁的成份,那意思是汝要敢留下试试?其实,二女想多了,甘英与刘奕仁自然不敢留下。当然,不是不想,是真的不敢。班超军规严,没人有胆量挑战。
伊兰本已羞得低着头一直不敢抬,见二将执意要走,她又抬起头看着刘奕仁,目光中似乎透出一丝失落。她勇敢地站起身,解下腰上的一块绿玉佩,走到刘奕仁身前,将玉佩挂在他腰上,并替刘奕仁整理了一下甲服。这动作就象妻子替即将远行的男人整理行装,最后又躬身万福道,“风雪已降临,君既不愿留下,便快回营歇息吧!”
黑稗羡慕地看一眼二人,又看了一眼甘英,再回首看一眼自己女儿。
金栗坐在案后,没心没肺地摆弄着班司马送给阿翁的一把宝剑,看都不看甘英一眼。黑稗叹了一口气,不为人知地摇了摇头。金栗这个假小子,比人家伊兰心计差远了。心里正感叹着,可她没想到的是,送二将出帐前,金栗却快步走过来,伏在甘英耳边悄声道,“不怪吾哦,是汝猪脑子自己不留下。反正就算恩已报,这帐便消了,你吾已两不相歉!”
更让黑稗没想到的是,甘英甩手便给了假小子一个爆栗,小声叱道,“汝想得美,账记着呢,到时一起算!”说完,在金栗怒视下逃离大帐,冲进风雪中。
黑稗原还在叹息女儿不懂风情呢,现在看,二人虽然总是斗嘴,却原来这两天相处也有那么点意思了。这个甘英还分明十分宠爱小女,表面上听凭她胡作非为,其实小女到底是听人家甘英的。只要甘英一认真,她就老实了。
王妃看了一眼国王霜刺,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甘英、刘奕仁外出寻找伊兰公主下落期间,别部三军抢在风暴到来完善了峡谷上下的防御设施,静等呼衍王大军到来。可已经整整三天多了,南山口激战仍在继续。波绍的斥侯营定时有斥侯翻山越岭来别部,通报山南的消息,传达窦固的将令。
这天黎明前,班超刚刚醒来,信使便送来窦固的密信。只有四个字,“乙卯丙辰!”班超看完,脸色铁青地将信递与淳于蓟,乙卯丙辰,即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今日,汉匈两军在南山口相持多日,将在今晚拉开决战序幕!
也就是说,最早今日夜间,最晚明日晌前,口门子峡谷阻击战便将打响!
朝食后,未等班超升帐,屯长以上众将、霜刺国王都顶着风雪,一一来到中军大帐。暴风雪来临,蒲类国民在汉军每个帐内升了两个大火盆,木炭足量供应。这些木炭本来是供应呼衍王的王宫和贵族们烧整整秋冬春三个雪季,现在不用当奴仆了,正好用来给汉军取暖。
班超、淳于蓟与众将围着火盆而坐,搓搓手便捏碎火盆边案上一堆已经烤熟的小胡桃(注:即野核桃),扔进嘴里骨嘣骨嘣地咀嚼着。班超从怀中取出一块羊皮书递给淳于蓟,淳于蓟看完,又递给胡焰。胡焰看完,又一一传递给众将一阅,最后班超将羊皮信掷进火盆内烧掉。
欣喜的气氛在大帐内弥漫着,吊在火盆上的陶罐恰好咕噜咕噜地冒起热气,水开了。班秉、班驺二将已经在火盆边烤好茶并研碎,便给众将一人泡了一碗盐茶。大战将至,霜刺、蒙榆和众将端着茶,都眼巴巴地看着班超、淳于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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