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在敦煌郡的中郎将郑众派出的四匹驿马,已经翻越白山找到了蒲类城。黄沾打开泥封,从木匣内取出简书递给窦固。窦固读着郑众的信,不禁眉头紧蹙,面色铁青。耿忠接过信也看了一遍,不禁愁上心头。
正如他们战前所料的一样,蒲奴单于将他的军队雪藏了起来。汉军其余三路北征大军,连匈奴人的影子都未见到,全部无功而返!
耿秉﹑秦彭出居延(注:即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塞,入大漠六百余里,至三木楼山,未见匈奴人身影,劳师无功。战事进展果如战略家耿秉所料,还师居延塞当晚,耿秉将自己灌得大醉,彻夜未眠,几度心酸而泣!
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出平城(注:即今山西大同市东北)塞,大军一直追至匈奴河,北匈奴部众全都溃散远遁,俱无斩获。
祭肜﹑吴棠出高阙(注:即今内蒙古狼山中部计兰山口)塞,由于南匈奴左贤王素与祭肜不睦,故意错报地名,致使祭肜﹑吴棠未能到达涿邪山。
郑众的信令窦固心惊骇然,他尤其为一代名将祭肜的命运深深担忧,可又无能为力。其它两路也就罢了,可祭肜却犯了枉失军机之罪,按汉律这可是死罪。作为汉军主将,如果此时他窦固此时身处朝中,定然会设法搭救祭肜。可他远在万里之外,皇帝和朝中众臣断然饶不了祭肜,他已是爱莫能助。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如窦固的担忧一样。祭肜班师后,御史中丞薛池、校书郎杨终、司徒长史吴良等十几位大臣先后上奏参祭肜,汉明帝一怒之下,将祭肜下狱治罪,后不忍心杀之,几日后便贬为庶人。一代名将祭肜,短短十余日便抑郁而终。临终前,他执子祭参手,面向皇宫方向惨然道:
“吾受皇恩甚重,此次为小人所陷,致毁功名!明年定有大战,汝不必居忧,要继承乃翁之志,杀敌报国,雪吾耻辱!”
当时,汉明帝正欲设法再度启用祭肜,忽闻其崩,便后悔莫及。并亲临祭府洒泪吊唁,令祭肜子祭参尽言祭肜临终之言,不禁伤心欲绝。第二年,窦固挥师再征车师,便拜祭参为司马。北征中祭参甫立大功,后官渐至辽东太守。此是后话,后文再表!
阅了郑众的简书,窦固便亲自撰好奏章,连夜派出驿吏,以六百里加急速度,迅速将捷报传送至敦煌郡。他深知,此时远在一万四百九十里(注:汉里)之外,有一个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一消息。那个人,便是当今皇上汉明帝刘庄!
“六百里加急,窦将军北征大捷!”
寻常加急信使,派出二名驿官、四匹快马即可。但天山大战后,匈奴呼衍部大部被击溃,无数溃散士卒遁进伊吾绿洲以南的大沙漠中。因而,波绍此次派出了十二名驿官,均是长史黄坫亲自挑选的劲骑小校。寻常散兵游勇数十人,也不会是他们对手,可确保无虞。
驿马飞驰过了白龙堆,穿越八百里莫贺延碛,飞驰进入玉门关地界!
这一天,玉门关、阳关的关尉林曾与往常一样,天明后便站在玉门关上的谯楼上,眺望着渺无人烟的大沙漠。林曾是战将,窦固已经率大军进入西域月余,该是有消息的时候了。三路大军已无功而返,林曾望眼欲穿,真害怕窦固的北征军也令皇上与大汉举国失望!
朝食的钟声响了,但林曾却没有象往常一样,带着失望的心情走下谯楼。
因为,西方遥远的地平线上,茫茫大漠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正越来越大,不一会便看清了,那分明是十余匹正在急驰而来的驿马!
林曾热泪瞬间夺眶而出,寻常驿马一般最多是四匹,而这一群驿马却队形整齐,二十余匹,那是窦固外刺营的驿马,只有他们才会跑出这种水准。只有大军战胜了,才会派出驿吏报捷!
“敲—得—胜—鼓,报太守、中郎将,迎驿吏——”
林曾凄厉地高喝了一声,便从高高的关楼上飞身翻腾而下,骑上战马便箭一般飞驰出关。十几名关卒也赶紧跟着他策马飞驰出关外,向驿吏们迎去!
“咚咚咚咚”的战鼓声,扣人心弦地骤然响彻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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