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淳于蓟示意了一下,胡焰、蒙榆只好主动走上前,胡焰吓唬道,“都尉送汝等到大汉,便可习汉俗、做汉人。如果留下来,等汉军班师后,汝二人可就得留在蒲类城当牧民,等单于大军一到定关汝进围栏内侍候牛羊……”
姊姊胡塔嘎到底胆大些,嗫嚅了半天小声道,“将军,伊兰、金栗公主已经是别部人,还说要一直跟着别部去河西。吾姊妹也……想跟着别部一起走,行么……”
众将哄堂大笑,连从不会笑的淳于蓟也忍不住张嘴轻笑,蒙榆瓮声瓮气地哄道,“小东西不害臊,伊兰、金栗是别部媳妇,自然要跟着别部走。汝二人才多大点,等长几年再进洞房吧。听话,赶紧上车,班师后班司马与淳于蓟军侯定然会去看望汝姊妹!”
二个小女孩儿这才转嗔为喜,一边上车一边叮嘱,“将军说话一定算数!”
总算将这一家三个烫手的宝贝送走,淳于蓟等众将回禀班超。此时的班超正在帐内却度日如年,心焦如焚,借酒浇愁。淳于蓟知班超心忧何处,便主动请缨,“末将请还雒阳,护卫权大人和寒菸公主!”
“大祸已成,一切均已晚也!”班超无奈地摇头叹息,“前段时间权鱼一直在河西,现在在哪,是雒阳、河西还是西域,怕没人知道。如果吾感觉不错的话,此时或已快至伊吾庐了。上天可真是公平哪,疏榆谷大战吾赢了,可在雒阳鱼邸吾却大输了一场。可怜吾嫂曼陀叶与四个小侄,此时怕早已凶多吉少……”
……
班超进入漠北后不久,权鱼与小鱼儿便遵照侍中杨仁密令,率权氏大队人马与窦固的汉军几乎同时到达酒泉郡。但他身负朝廷隐秘使命,北匈奴斥侯定然时时监窥探着汉军,他自然不敢与身在军中的班超联系。
栗弋人权氏一族自权鱼父权叻起,便在河西经营多年,权叻还曾是河西大将军窦融麾下的河西市尉,三辅、河东各郡和河西四郡均有栗弋贾胡聚居点或村落,自然也密布权氏货栈。在张掖郡的焉支山下,权鱼还有一个巨大的养马场,其规模几与朝廷张掖马场相当。在河西的每座城池他都有一个庞大的货栈,是商队储货和落脚的基地。
此时在另一条战线上,权氏已经举族闻风而动。按照窦融老大人当年精心设计的百年大局,汉军一旦开始北征,窦融多年前悄悄布下的一个个闲子,便将自动被激发,另一个更大的行动便将自动开始实施,进而推动汉帝国在西域更广阔的舞台上与北匈奴展开生死角逐!
因此,汉军出玉门后仅仅半个月,当时胜负未定,朝内人心惶惶,可权鱼却告别小鱼儿,与寒菸一起,带着他的驼队便出了玉门关进入了茫茫大漠。小鱼儿这段时间一直居武威,紧急接收从三辅、河东运来的货物。她按照与权鱼的约定,只要汉军白山取胜的驿报一旦传来,权氏第二支大驼队便将迅速启程。
曼陀叶与权鱼的两个养子留守雒阳鱼府,负责看护四个小儿女,并居中协调大汉各郡栗弋商旅向河西供货。这两个小儿权弋、权句与长女权淑为小鱼儿所生,隔一年一个,最大的十岁。她的肚子不争气,权鱼没少施雨露,她却只给他添了一个小女儿权妤,只有七岁。而四个娇滴滴的美艳婢妾,权鱼白使了许多劲,竟然未结下丁点果实
汉军白山捷报传到雒阳的第二天,汉帝国仍在举国欢庆。曼陀叶却在漫天爆竹声中,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背上骤然感觉凉飕飕的。这感觉让她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这与十年前被人追杀时何其相似。经历过永平五年(公元62年)太史桥那场血案,闻到不同寻常的危险味道,这个果断的胡女急命全府警戒,并在第一时间将两儿两女悄悄转移至位于鱼邸不远的一座别院地下密室内。别院离津门只有十几丈远,地下密室为权鱼精心筑造,东汉年代,世家大族如林,大户均在府第下筑有若干密室、通道,既藏宝亦备困厄时急需。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而正是她的灵敏嗅觉救了她与四个小儿女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