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巍峨昆仑在故意考验他们一般,好不容易扎完营,雪停了,风也突然伫了。眼前是一个无名高山草甸,里面长满荆柳、马莲草和矮树,几个羊群正从崖壁上络绎而下,涌到草甸拱开积雪静静地吃着下面的枯草。
在草甸扎下营,士卒们便欣赏起眼前的弱肉强食世界。这个草甸其实也是一个高山牧场,虽然积雪覆盖,但仍有大量的动物来啃食积雪下面的枯草。在昆仑山巅,象这样的高山牧场和高原冰湖,到处都有。
太阳已经落山,只见暮色之中的草甸上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一幕,两只雪狼突然从矮树丛内飕地冲出,追逐并咬住一只小岩羚羊羔,可刚吃了几口,一头巨大的棕熊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赶走灰狼,便独霸猎物。忽然,又有一只巨大的金雕从天而降,便在棕熊眼皮下瞬间将羊羔叼到天上。
气急败坏的棕熊朝天咆哮一阵,或许它是在谩骂泄气,却无可奈何地跟着灰狼走进矮树丛。不远处的羊群对这一切似乎熟视无睹,仍然在不紧不慢地啃食着枯草。一些羊吃饱了,便快速向两侧光秃秃的高山上爬去,它们越爬越高,慢慢不见了踪影。但另一些羊群,又会三三两两地从岩石上跳下,啃食枯草。
濡洄加对屯长宋骞解释说,“将军,此处已在昆仑山上,再翻过前方冰雪大坂便已至山南。山下人至山巅,会气闷血阻,痛苦异常。这里雪下有冰湖,食物充沛。寻常商队需在这里静休几日,慢慢适应气候,然后方可进山。否则,会有生命之危。可女王望眼欲穿,吾等便不能歇息了……”
宋骞是窦氏门客,虽然副使淳于蓟状态很不好,已经时有昏獗之态,完全是靠吐纳在坚持着,但他和使团所有人一样,还不知道昆仑山上厉害,对濡洄加的话丝毫未加怀疑。
淳于蓟头晕目眩,已经有迷离、恍惚之感,他咬紧牙关,坚持令自己清醒着,一步步地挪进帐内。帐内国兵们已经点燃柴火,蒙榆、梁宝麟、周令虽然也有了强烈的高山反应,但他们一步不离淳于蓟身边,忧心如焚。
小姑、寡妇也一步不离帐内,蒙榆三人都看出来了,淳于蓟双唇如墨,面色焦黄如腊,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躺到篝火边的羊毛毡上歇息一会,终于未能忍住,腹中如翻江倒海,似有冲天之力,终于喷薄而出。
他“哇哇”地大口吐着,最后吐出的是带着苦味的黑水。好不容易吐完,略感头晕有些许轻松些。他艰难地抬起头,或许是想向蒙榆、梁宝麟、周令交待什么,可只吐出了两个字,“勿让……”便眼前一黑,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帐内已经脏乱不堪,怪味熏人。更可怕的是寒冷,紧靠篝火都感到寒冷难耐,但没人顾及这些。蒙榆、周令赶紧在帐内又升起一堆炭火,为淳于蓟取暖。梁宝麟则看着帐门,不让淳于蓟昏迷的事让众刑卒和国兵们知道。他又若无其事地出帐,检查一下汉使团众人,见约有二三人反应较重,其余人歇息一下便稍好一些,于是便命众人进帐躺下适应。
又悄然交待屯长宋骞控制营地,照顾好众卒!
难耐的气候,大战在等着他们。现在使团已经到了昆仑半腰以上,高度已经相当高了。蒙榆、周令、梁宝麟三人忍着晕眩和心里的不舒服,忧心忡忡地坐在淳于蓟身边陪着他。
此时三人都感觉茫然,不知道到了山巅后,苏毗国究竟是何状况,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完成班司马交给小队的任务。由于缺少高原活动经验,又怕消息泄露动摇军心,蒙榆等三将选择执行淳于蓟的命令。
不一会,外面突然传来欢呼、喧嚣之声。周令出帐一看,原来,濡洄加正教汉使团士卒们猎羊。
原来,这个山巅草甸水草丰沛,绵羊、盘羊及高地山羊平时宿在山巅岩石顶上,饿了便会下来啃食青草、树叶,此时便是狼群伏击羊群的时机。这块山巅草甸地方不大,刑卒们在一个山洞内曾经看到有两头棕熊,它们是在睡眠而不是在冬眠,可草地内的狼却只有几只。这里食物丰富,熊不需冬眠。可令众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只发现两只?
狼群猎到了羊,会被棕熊或金雕抢食。等熊和狼吃饱了,秃鹫、乌鸦又到了进食的时机。到了冬季,即便熊假如冬眠了,狼猎到了食物,还是会受到大雕争抢,这是一种奇妙的生存关系。但青绵羊、拉达克东方盘羊、高地山羊以及岩羚羊奔跑和弹跳能力强大,狼群并不容易追上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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