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见到苏温耶,可一句“除疴袪疾”令他为之一震,昆仑仙山,神仙世界,不知多少神秘处凡身俗体永远不得领略。或许这老酋长果真有什么绝技也未可知啊,于是他不再拒绝,令梁宝麟管治众卒,自己由蒙榆搀着,随女子走进部族营地,并来到毡房、围栏深处,那个无数兽膏灯照耀下如同白昼的高大华丽的金顶大帐前。
淳于蓟感到纳闷,离开南山侯王帐前,未见着牧民营地内有如此高大、金碧辉煌的王帐啊?此时的大帐前华丽而威严,两排高耸的兽膏灯,火苗在寒风中跳跃着、舞动着,发出呼啦啦的声响。每一根灯柱之下,都有一个腰挂弯刀的国兵在当值,**肃穆,尤如雕像。
苏温耶的大帐肯定不是这座华丽王帐,他记得那座大帐是白色的,在那座白色的王帐里那温馨的毡榻上,苏温耶用药石逼出了他身体内的寒毒湿毒,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这座王帐,似乎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一般,令淳于蓟诧异不已,感觉不同寻常!
此刻华帐之内,几盏兽油灯照耀之下,一位年约八旬的老酋长正雍容华贵地端坐在锦毡之上。而年轻美丽的南山侯与一群相貌甜美的华丽长老们,则笑嘻嘻的簇拥在老酋长身边。老酋长案前的熏炉内,幽香袅袅,香沁心脾。大帐内金光灿灿,令人目眩神驰,犹在天庭仙境一般。
见到淳于蓟二人进来,老酋长并未起身跪迎,而只是以便面遮面,恭身颔首道,“见过二位将军了,果然天下人杰啊,令老身枯朽之年亦有幸一睹汉军英雄风采,真乃幸事也!”
“贸然打扰部族宝地,得罪得罪!”淳于蓟、蒙榆抱拳还礼后,淳于蓟又道,“让老酋长见笑了,末将虽生如死,实在恐惧担忧有辱使命也……”
言毕在侧案坐下,南山侯则仪态万方地款款走过来,先亲自为二人送上一个金丝云纹漆木耳杯。杯内是宝贵的杨枝和清水,等二人嚼杨枝净口后,又为二人舀上酒。
虽然头晕沉沉的,淳于蓟还是感到玩味、感激。嚼苦涩的杨枝净口,是汉人习俗,现在汉人世人以上也流行早晨以盐净口。上山之前便习过山上习俗,高寒山地部族也是以盐净口的。老酋长为迎汉使真是动了心思,这要将山下新鲜杨枝弄上山,该是何其艰难、珍贵啊!
盯着身前案上玉耳杯中的碧绿玉液,淳于蓟头竟然没有那么晕了,胸中一直翻腾着的那股难受的感觉竟然也消停了些,此时虽然有一丝犹豫不决,但却有了一股舌底生津之感。这是自进山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儿,令他暗暗称奇!
在众姬注目下,二人不忍拒绝,只得心怀忐忑地端起耳杯,浓烈的酒味令他们嗓中先有火辣感觉。这可是少见的高原青棵烈酒,比汉朝的河西梁米清酿还要厉害。耳杯中流动的液体像是一爵黑色毒药,喝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喝邪喝邪——”仪态万方的南山侯与众美妇正笑看着他们,目光中既有点鼓励的味道,也有点蛊惑和怂恿。不,可不仅仅是蛊惑和怂恿,简直是狡黠、魅惑或引诱。
男人在美女面前从来便是这样没出息,纵使千古英雄淳于蓟也一样。他还是经不住这种魅惑,一咬牙仰起耳杯全喝了下去。一股火辣辣的炯热如火团一般,从喉咙一路烧下去,灼热迅速蔓延到全身,令淳于蓟伸出舌头,大口嘘气,感觉喉咙和胃都快被烧起来了。
烈焰炙烤的感觉过后,又觉甘咧可口舌底生津,神清气爽,胸中暖意顿生,精神为之一振,人顿时便感觉轻松多了!
见到二人的狼狈状,众妇咯咯娇笑起来,南山侯道,“唔,忘了告诉二位将军,这酒太烈似女族的女人一样噢。要先悄然浅尝一口,等身体熟悉后再一口饮下,这样才能尽情慢慢品味,才能回味无穷。”
这妇人说着还似随意地睃了一眼淳于蓟,可这回眸一笑却分明带着讥笑的成分。这让淳于蓟窘迫不安,尤其是“悄然”二字,让他脖子、耳根瞬间滚热,恨不得有条地缝赶紧钻下去。或许自己做了坏事,南山侯心知肚明却故意不说破!
众女闻言则哄然而笑,花枝乱颤,东倒西歪,嬉闹成一团。在她们的轻笑中,南山侯眼中分明有了一丝水雾,又似写满了关切、体贴,令淳于蓟不敢直视。
淳于蓟隐约感觉出不同寻常,忍不住又轻轻咳嗽,想让喉哝的炯热得到发泄。“不知老酋长相约何事,不妨尽言!”他赶紧问道,以此掩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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