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淳于蓟惊叹不已,“真是块宝地,如此荒凉之地,如何会有这么多白盐?!”
苏陶耶随手拿起一块拳头大晶莹洁白的大盐晶道,“这是上天对苏毗人的恩赐,这个盆地叫错汝勒首,这个湖便叫错汝勒湖。将军有所不知,这里不仅有盐,还有比盐更宝贝的东西!”
说着,带着二人走向盆地中间的大山,进入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很大,四壁上都刻着许多壁画。一幅幅古人狩猎、祭祀的场景,栩栩如生。淳于蓟似有所悟,“此洞穴壁画与吾在白龙堆石堡内所看壁画大体相似,难道石堡中壁画亦苏毗人所为?”
苏陶耶笑道,“副使所言不虚。苏毗人女住毡房,男住洞穴。只有健壮男子才能得已进入女子毡房。有些男人终生未碰过女人,长夜难眠,无事可干,便以黑夜时在壁上磨画为乐。天长日久,一代代男人,便磨出这许多石画!”
淳于蓟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咋夜在营地内,仅见到极少的苏毗男人。
走到洞穴深处,火把下金光四射,洞壁上金碧辉煌。淳于蓟大惊,“黄金?!洞穴内竟然有金坑……不,这是成坨的黄金……”
“是黄金——”苏陶耶指着洞穴自豪地道,“这里不仅有盐,还有黄金、虫草、雪莲、红花树、牦牛毡。过去苏毗人将盐驼运到声毒国、贵霜国,便能换来栗米、瓜果、胡椒、香料。可自贵霜国强盛后,时欲夺吾祖地,昆仑山上商道已断。妾想开通与山北离余国(注:苏毗国人称于阗国为离余国)间的商道,烦请副使襄助!”
“可以——”淳于蓟想都未想便答应道,“苏毗国可在汉使团于阗国市尉府下专设货栈,其利两分。于阗国有利可图,定然不会为难苏毗人。别的先不说,这无穷无尽的盐哪,吾觉得仅此一项,便财源滚滚!”
其实,淳于蓟真正想说的是,你们每年装神弄鬼、寇掠山北各国、抢劫各国男丁,不让点好处,真是端着金碗讨饭吃,于阗国怎么敢和苏毗国做生意?
正在此时,盆地内一阵牛角号的“呜呜”声传来。三人走出洞穴,只见苏毗人已收拾停当,无数牦牛驼着全部家当,大队人马已经整装待发。三人走到队伍中,在牛角号声中,小女王母女踩着躬身为垫的奴隶背上次第上马。队伍出发了,国兵们骑着矮小的蜀马在前面开道,国民们赶着或骑着牦牛次第跟进。
苏毗是行国,逐水草而居。原来苏陶耶这是专门前出十数天,前来迎接汉使团的。
淳于蓟和汉使团众刑卒也改乘蜀马。这种高原蜀马比汉使团的坐骑乌孙马整整小了一大截,但他们却与牦牛一样,是高原之舟,是身份的象征,只有贵族才有资格骑乘。在枯燥的高原行军中,这些蜀马悠然灵便,体力强悍,令淳于蓟惊讶。
苏毗人生活在高原,数百人和几万头牛羊,拉成十几里长的队列,从一道道山涧、峡谷中穿行。国兵们崇敬战马,行军中不需要号令,而歌颂战马的歌声便是号令。只听领头的国兵高亢的歌声响起,声音怆然悠远。梁宝麟问了译官,才知道唱的是:
“昆仑神山比天高,
岗仁波齐是故乡。
女儿湖啊草场滩连滩,
滩上的马群象云彩。
壮士套马备金毡,
女王的坐骑这里来……”
这是高原上最常见的迁徙景象,风越来越砭骨,气温越来越低,人和牲畜呼出大团大团洁白的热汽。男人们骑着马或牦牛,赶着驼着重载的牦牛和一群群牛羊。女人们坐在马上或牦牛上,用暖和的毡被裹着身子,坐累了、感觉太冷了就下来走一会,队伍行军速度奇快。
高原的天空,湛蓝如洗,千山万壑一目了然。
苏毗人从不走夜路,每天早早出行,傍晚时便打开行李搭起毡房,吃上象样的热食,喝上热腾腾的牦牛奶,好好睡一觉。举族迁徙,途中还有四个妇人在行程中生了崽。伴着婴儿的啼哭声,走了整整十七天,队伍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女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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