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繁的大军已经来了,足足有近千骑,已经渐行渐近,两军在沙漠上狭路相逢。尉迟千到底是惯将,千钧一发之时,他在行进中便骤然举起长矛,催动战马,“狭路相逢,全军随吾杀——杀——”
“杀——杀——”鹫雕营全军未加迟疑,行进过程中便迅速转换成陷阵队形,紧随着尉迟千马后,向着东北方迎面而来的敌骑凶猛地扑了上去!
对方也发现了鹫雕营,这果然是正从黑沙城走出沙漠的黎繁大军前军前哨部队。由于刚刚从沙漠深处走出,便骤然遇到于阗国兵,这令他们稍犹豫了一下,便反射性迅速展开迎战。可此时南面的于阗人已经全军万马奔腾,如潮水般地席卷而来!
龟兹、焉耆人这稍微一犹豫,便给尉迟千掌握了先机,鹫雕营前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凶猛冲杀,两支军队如两股铁流在于阗河边广阔的戈壁和沙漠交界处碰撞到了一起,惨烈的厮杀迅即展开!
龟兹、焉耆联军慌乱中以矢石相阻,尉迟千一马当先,旋起长矛拍落箭矢,率先杀入敌阵。只见长矛翻飞中,已连续挑飞十几名龟兹、焉耆骑卒,勇不可挡。
鹫雕营前军五百余骑愈战愈勇,他们都被甲重骑,与汉使团一样人马皆被重铁甲,龟兹、焉耆都是巡哨轻骑,仅仅一个回合,龟兹、焉耆联军抵挡不住鹫雕营泰山压顶一般的冲杀,瞬间扔下二三百具尸首,仓皇向东溃逃,遁进沙漠深处。
由于是在行进中骤然转换队形接敌,混战中鹫雕营也有百余名士卒阵亡,二十余人重伤,轻伤十余人。最严重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尉迟千受到围攻,混战中头部遭到狼牙杖椎击。待敌退走后,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扑嗵坠落马下,一下子昏了过去!
等旋耶扎罗驱中军、后军赶到,敌已不见踪影!
北上出师不利,主帅受伤昏迷,将士们士气低落,百骑长们都看着年仅十七岁的副将旋耶扎罗。
危难之时,旋耶扎罗无一丝犹豫,他将昏迷的尉迟千交给一名轻伤的什长,便高声喝令,“全军听令:令轻伤士卒带重伤者与阵亡将士遗体,迅速返回鹫巢休整,并驰报夫人与国王。全军上马,随吾北上!”
前军留下伤员和阵亡士卒遗体迅速出发,旋耶扎罗亲带中军、后军随后跟进,鹫雕营再一次顺着于阗河向北急驰!
为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他们每天夜里只睡两个时辰,饿了便在马上打尖。除了需要给战马喂料、饮水,他们一刻不停,狂奔不已。一个月的强化训练,这支散漫的骑卒已脱胎换骨。虽然战力与汉军别部相比仍有壤宵之别,但在西域各城邦,可谓首屈一指!
巡哨尖兵战败后溃逃向沙漠中,与黎繁的大军会合一起。闻前军在于阗河畔遭受凌厉攻击,焉耆大将黎繁大惊。于阗国已经派大军阻挡在于阗河畔,且战力强悍,仅仅一阵,前军龟兹、焉耆哨骑便被斩杀二三百骑,这让黎繁大惊失色。
就在此时,黑沙城守将派人来报,“夜间粮秣营被袭,二十万石稻米、麦子、栗米和无数牛羊、草料被焚毁,天亮后敌不知去向,守军正在搜索!”这消息让黎繁毛骨悚然,班超这混蛋不是上了昆仑山了么,于阗人怎么打得这么有章法?
黎繁不知道的是,这确实是班超派出的一支别师。
早在大战之前,班超便令汉苑军侯库左左菩率汉苑卫队进入了沙漠,他们扮成一支驼队,隐身在黑沙城绿洲边缘的一个隐蔽的大沙窝内。等黎繁率大军离开黑沙城绿洲向鹫巢进军后,库左左菩终于找到战机,夜袭并焚毁了黎繁的粮秣营,然后迅速脱身遁入沙漠!
这里沙丘林立,如连绵起伏的山峦,库左左菩藏身沙丘深处,正在象狼一样寻找着下一个战机!
现在难题交到了黎繁手里,如继续向于阗河进军,于阗国人已有防备,前进的方向已经被封锁。如退回黑沙城绿洲,由于来时只携带单程淡水,此番如再度回师黑沙城,二三百里啊,大量人马定然会因水竭而亡。
黎繁是骁将,生死存亡之时,他没有犹豫,只能选择向前,拚杀到于阗河边,包围鹫巢,全军便有了生路。于是,他斩杀了失败的前军巡哨千骑长,挥师向于阗河杀去。同时,向姑墨国派出信使,令其迅速顺于阗河送粮秣支持大军!
但是,大军未遇抵抗,于阗军早已不知去向。而沙漠上无数战马的蹄印,却分明是向北而去。这让黎繁再度大惊,难道于阗人已经杀向龟兹国?还是姑墨国?他迅速派出一组驿卒顺着脚印向北追去,务要找到于阗军去向。
然后他扎下大营,伫足于阗河边,等待斥侯消息。战争的结果有时便是无数种巧合造就的,正是黎繁大军在于阗河边包围鹫巢、并久攻不下的这几日,鹫雕营与昆仑屯拯救了战局,也让于阗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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