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末将愿往……”“末将愿往……”众军候、屯长、队率们均请缨求战,但耿恭仍未下决断。
车师国君臣一心,决心归附大汉,汉军难道眼看着城破国亡而袖手旁观?!援务涂谷城已势在必行,只有激励车师后国吏民斗志,车师人或许才能坚持到河西汉军到来的那一天。可不管派谁去,这或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单程行动啊!
怎么办?!耿恭正在痛苦地思索着,一时苦无良策。就在此时石凉腾地转身出屋,不一会儿,又掀开门帘进帐禀报道,“禀报校尉,末将帐下三百人已经整装待发,请校尉下令出征!”
耿恭半晌无言,这是他一生中最难下的决定。石凉有勇有谋,接下来的大战需要他啊!良久,他才痛苦地看着石凉道,“山北遍地狼烟,仅有吾一支汉军。以彼三百人,无异于以薪投火也!”
“校尉,就算飞蛾自投火,汉军也得去……”石凉决绝地道,“人固有一死,孤军挡匈奴,吾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以三百人身死而暖后国人心,得其所也!”言毕,石凉又执其弟石修手道,“弟切记,保护好校尉。北匈奴人恨不得置吾山北汉军于死地,断不能让北虏得逞……”
军未出而先言死,似乎太不吉利。耿恭制止住了石凉,但他还是瞬间下定了决心!
他指着案上的缣图对石凉面授机宜道,“天山北侧峡谷、山坳众多,从山北有两条涧道可进入务涂谷草原。汝将三屯人马,需以山峦沟壑为掩护,以悄然袭扰为主。不得白天硬拚,需待天黑后隐蔽袭营,或远袭粮道,令北匈奴人胆寒可也。如为敌缠住,要务求脱身,疾回金满城!汝要记住中,吾欲守金满城,离不得众弟兄啊!”
石凉点点头,耿恭眼含热泪,他突然断喝道,“拿酒!”
校尉署门前校场上,三百名汉军士卒牵着战马整齐地列着队,他们每人都端着一黑泥碗白色浑浊的栗酒,看着站在队列前的耿恭。耿恭端着酒碗高声道,“弟兄们,此番驰援凶险异常,尔等怕不怕?”
士卒们齐声吼道,“不怕!”
“好,是吾耿恭的好弟兄!”耿恭热血沸腾,“弟兄们,饮完此酒,替吾等多杀匈奴人,务要让车师人知汉军尚在山北,务要令胡虏闻汉军而魂丧!”言毕,仰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并“啪”地掷碗于地摔碎。士卒们也都一口饮完,啪啪摔碎手中碗。
“出征!”
耿恭一声令下,石凉带着三百名骑卒,在夜晚的黑暗中,驰离金满城,连夜向务涂城开去。
送别三百壮士后,耿恭站在金满城城头,痛苦万分地眺望着务涂谷城方向。石凉是勇将,义气如天,性格刚烈如火,宁折不弯。如果无法得手,他定然会选择不惜以死战来激励车师人!耿恭了解麾下将士,可他别无选择,此时他默默地巡视了一遍城防,决心借这座坚城为石凉等三百弟兄报仇!
三四月份的天山北麓,冰雪消融,咋暧还寒。随着春季来临,天气渐渐转暖,金满城内,官署顶上依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大地上的积雪已经渐渐消融。夜里又变天了,天上又飘起一阵小雪花。
在译官弥歙的向导下,石凉带领三百汉军士卒借助暗夜掩护,顺利潜到山口。
石凉将人马隐蔽在峡谷之中,然后派出几组斥侯探查进山的峡谷。到黎明之前,斥侯都回来了,进入务涂谷盆地的两条进山涧道都已经被北匈奴严密封锁,汉军根本就进不了务涂谷。
原来,左鹿蠡王早已经令万骑长筑狸麋率五千人在两个山口列阵相拒,其余人马则将务涂谷城围了起来,拟天明后开始攻城。
左鹿蠡王这一布阵,令石凉无机可趁。与耿恭的预感一样,石凉顿时便改变了主意,无一丝犹豫便决定对东侧峡谷山口发起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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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注:前汉宣帝时代,汉军五战姑师,下姑师后改其国名为车师,并将车师国一分为四,即车师前国、车师后国、车师后城长国、车师都尉国。当时车师后国当被赶在今野狼谷一带,其王帐当在今吾塘沟山涧峡谷草场。大龙口河下游地区,应是亲汉的郁立师国地盘。前汉末至后汉明帝永平初年,汉失西域,车师后国兼并山北各国,并再以务涂谷为王治,吾塘沟则应为其避暑的夏狩营地,俗称夏窝子。两千年过去,今日的吾塘沟依然景色秀美,是原生态的风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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