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固勇,可孤悬绝域,孤军奋战,灾难毫无征兆,是突然降临的。龟兹国国王白建命王子尤里多率领三万大军率先举起反旗,大军进逼乌垒城。焉耆国王龙广则按照计划,令左将北鞬支率二万大军以驰援都护府之名,疾驰乌垒城。
陈睦闻警讯后,便急与郭恂会商,二人定下计划,决定汉军先出,待焉耆国两万大军到来后,再一举讨伐尤里多,镇服龟兹国。
阴历四月二日,陈睦率领本部二千汉军先出乌垒国,与龟兹国大军在乌垒国扎营相拒。汉军虽只有两千人马,可龟兹国兵却感到强大压力,战战兢兢。三天内,双方打了几阵,龟兹国的三万轻骑对汉军重骑兵毫无办法。
阴历四月五日,焉耆国两万大军到达乌垒国,与汉军比邻结营。汉军在北,焉耆国兵在南。
五日夜间三更,龟兹国兵五千骑劫汉营,邻近的焉耆国兵大营内瞬间炸营,一片混乱。陈睦传令,汉军全军不动,仅以弩箭射杀劫营者,“凡在营中走动者斩,乱窜者一律射杀!”
此令一出,汉营内无一丝动静,龟兹国兵袭杀到营栅边,被汉弩成片射杀,死伤惨重。陈睦屡经战阵,郭恂善于谋略,他们经验丰富,战场控制他们精熟。这种深夜劫营的手段,在他们面前分明是小儿科!
汉营已经被龟兹国兵重重包围,黑暗中到处是明亮的火把,到处是哀嚎、惨叫声。龟兹国兵潮水一样一阵阵涌来,汉营将士们用弩箭射杀近两千人。就在此时,焉耆国国相腹久、左将北鞬支率焉耆国兵来援汉营,本来这拙劣的伎俩不难识破,但陈睦未加防范,郭恂也无丝毫警觉,便传令打开南辕门。
于是,焉耆国兵一拥而入,便在南辕门内突然起事,大开杀戒!
汉军毫无准备,瞬间便被冲乱了防御阵形,大营内一片混乱。此时,汉军未上马,仅能持环首刀步战,龟兹国兵又袭来,不禁节节败退,丧失了战场主动权。
大营瞬间便四处火起,汉军在敌骑围攻下,不断被斩杀、挑杀。汉军士卒虽然悍勇,但人之为战,在五万大军的混乱挤压下,二千汉军抵抗到最后一刻,全军阵亡殆尽,战到天亮时分战场已渐渐平静下来。
天亮后,北风劲吹,大地哀恸,汉营内残烟未熄,但到处是龟兹、焉耆伤卒的哀嗥声、**声,大群大群的乌鸦和秃鹫如乌云一般,在战场上空盘旋着。
大战之后,龟兹国王白建、王子尤里多与焉耆国王龙广巡视战场,耳中所闻,极目所见,令他们胆颤心惊。汉军二千人全军阵亡,无一被俘虏,无一逃亡。每一名阵亡的汉军士卒周围,都会有二三名甚至十几名龟兹或焉耆士卒被斩杀,其景象令他们心悸不已。
很多重伤兵嘴里还含着龟兹、焉耆士卒的耳朵、鼻子或皮肉,他们分明是战至力竭之时,自己抽出短刀自杀身亡。为拼杀掉这二千汉军士卒,龟兹与焉耆两国死亡士卒整整七八千人,伤卒则躺了一地。
西域都护陈睦、副都护郭恂均死于乱军之中,尤其是陈睦,身中数十箭,遍体刀矛伤、惨不忍睹,他的身边倒下三十余名龟兹或焉耆将领、士卒,有些人脑袋削飞不知去向,有的人被斩成两截,死状惨极。
陈睦这位铁血战将是鲜血流干了,力竭了,才柱着环首刀站立而亡,身虽死双目犹豹眼圆睁怒视着远方,那无神的眸子没有恐惧,更多的是不服、是怒火、是绵绵不尽的恨。白建、尤里多与龙广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
与乌垒国、车师前后国战况不同的是,此时在白山南麓的伊吾庐,宜禾都尉曹钱与蒲类国王霜刺却将左贤王优留好好地戏弄了一顿,伊吾庐这一战略要点仍牢牢掌握在汉军手中。
左贤王优留挥动万余大军,下疏榆谷后,便从白山的山巅涧道转进山北。然而从进入口门子峡谷开始,他便寸步难行。三月末的白山南北,草原上冰雪开始消融,但山巅与山内涧道依然积雪覆盖。大军在阳光明媚的午前行进到峡谷内,崖壁上突发雪崩,滚木擂石滚滚而下,一下子伤亡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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