颥罕深受寒菸熏陶,他见众州长噤若寒蝉,忍无可忍便出列道,“汉使刚走,国相便废《垦荒令》。请问国王与国相,如无《垦荒令》,疏勒国会有今日繁盛乎?”
令图勒等贵族们惊讶的是,乌即州州长兼州尉桃忒也明确表示反对复辟,“疏勒国自有汉使团,生口增滋,商道繁胜,日渐兴旺。汉大使班超虽归国,然其治疏勒之政却为治国正道,不应有变!吾亦是贵族,领地内新开垦田地虽不归吾,然吾部族年入是过去数倍,疏勒兴旺,果与众封地主无利乎?”
国王忠与众贵族都愣住了,一时无言以对。桃忒曾是击胡侯番辰的家将,勇不可挡,也是疏勒贵族。他的话虽然有理,但他都明确反对复辟,还是令图勒恼羞成怒。他愤怒地瞅了一眼桃忒,桃忒这才畏惧地闭口不言。
东北疏勒州州长兼州尉陶垆是跟随汉使团在战火销烟中成长起来的碣石族年轻将领,他更是直言,“汉使打下这片江山殊为不易,《垦荒令》使疏勒国田地增七成,生口增一万,国兵近四千。无汉使便无赤河城,便无今日之东北疏勒州。今汉使东返,众牧主大人便急欲废《垦荒令》,试问,姑墨、龟兹、焉耆人或再犯疏勒,无垦民支持,靠国中众大人便能抵御么?”
陶垆的话最有说服力,赤河城为疏勒国挡住了无数次进攻,几度被屠城,碣石部族几乎死亡殆尽。但是,在汉使团经营下,东北疏勒州现在人口数千,垦田近十万亩。没有《垦荒令》,没有各国游民支持,就没有东北疏勒州,疏勒国在龟兹国大军面前便只能亡国!
国王无言,低首不语。贵族们也哑口无言,一齐望着国相图勒。图勒知已经躲不过去,便暴怒而起,“小小州长,便敢妄言国王是非。以下犯上,其罪当诛。来人,将颥罕、陶垆二人羁于国相府,待勘查明定罪行后再行问斩!”
国兵进来,下佩刀,将颥罕、陶垆二人羁押!
朝中骤然事变,图勒未得国王忠应允,便羁押两位州长,令国王忠震惊,令满朝官员噤若寒蝉。但此时,国事归国相处置,三位州长明显有以下犯上之嫌,国王忠也不好阻止图勒施政。
三人犯禁,却只处置两人,明显不公,这让国王忠找到了干预的借口。尤其是被处置的这两位州长毕竟是汉使班超、左相丹蝶与右相权鱼眼里的红人,忠此时心里感恩班超,怕把事做绝,便说道,“颥罕、陶垆、桃忒咆哮朝堂,暂羁王宫,待府丞勘定罪责后,再由本王亲行处置!”
“禀报陛下,本相以为,颥罕、陶垆二人论罪当诛!”国相图勒当庭抗议,颥罕、陶垆、桃忒三个州长同时反对复辟,可图勒却只要求杀颥罕、陶垆。因为桃忒是番辰的人,图勒再恼怒也不敢对番辰眦毛!
国王忠暴怒,他怒视着图勒,“此事由本王亲自处置,国相勿要多言!”
图勒闻言愣了一下,只好忍了这口气。桢中州州长呈匉、疏附州州长甘偄等人见辅国侯成大不言,便也隐忍不言。见众官员未有再反抗者,图勒便又道,“各州不可一日无主,本相以为,宜令尉迟真佗为东北疏勒州州长,由吾暂领北岭州州长,各州敢违新政者,必罚不贷!”
国王忠不好再拂了国相面子,便只好点头,认可了图勒此议。仓促更换两州州主后,图勒便亲自控制了北部两州,这导致疏勒国内局势迅速恶化。仅仅十余天后,东北疏勒州与北岭州便相继发生多起民变,死伤百余移民。
尉迟真佗是月氏国僧侣,是疏勒僧人会首领,也是疏勒贵族,在东北疏勒州有田地数百顷。疏勒国无有道行法师,便由尉迟真佗为僧人会主持。此人长期追随图勒,勇力超群,但过于血腥。曾任疏勒国税监,因滥杀奴隶,被左相寒菸削去官职,贬在盘橐城内,并下了禁令,严禁其离开盘橐进入自己封地。
此时猛兽一朝出笼进入东北疏勒州后,便放开手段完全恢复旧制。
仅仅数日,他便血洗赤河城,屯长以上将领数人相断被害,迅速用残忍手段迅速控制了州兵。继而又宣布在东北疏勒州废止《垦荒令》,使三千余名庶民成为牧主们的徒附或奴隶。不足十日,敢于反抗的国民近百人被捕杀,东北疏勒州血流成河,震惊全国,也震惊了西域各国!
形势迅速恶化,开始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血洗赤河城后,尉迟真佗悍然宣布东北疏勒州脱离疏勒国,加入龟兹国,并与尉头国结盟。
龟兹国则迅速派出三千骑从姑墨国进入疏勒国东北疏勒州,迅速控制了赤河城周边广大区域,并向勒丘城(注:即今岳普湖县)、北岭城(注:即今阿图什市库木萨克村古城遗址)方向放出了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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