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宿国自王莽时被姑墨国击破后,其王便为姑墨国所立,为姑墨国属国。后姑墨国又为龟兹国吞并,于是温宿国又成为龟兹国的属国。正因为这些过往,班超才通过灌藉下达“拒降者斩,然不得屠城伤害吏民”的军令。
自古攻心为上,班超有的是耐心。温宿国邻近姑墨国,即便汉使团将其强取下,如不能夺得温宿人心,汉使团一撤,温宿国仍将举国降姑墨国。
灌藉则对两个“牧民”交待着什么,这是两个汉军敌后斥侯化装成的“牧民”,已经快速向姑墨国驰去。
安排好围城,班超、灌藉、华涂又带着吴英、锦娘的昆仑屯一路向东七十余里,在一座小山(注:即今阿恰塔格山)后密林深处埋伏下来。
从温宿城至姑墨国,有尉头水(注:即今托什干河)相连,两汉时代河两岸都是连绵无际、一马跑不到头的优质绿洲草场。天山融雪水源充沛,水草丰茂,丛林茂密,土地肥沃,人烟兴旺,是优良的草场和农田绿洲。而这座孤立的小山四周,树林茂密,商道从小山北边经过,是伏击的最佳场所。
班超在山后扎下大营,派出斥侯和几组明暗哨后便下令全军饱食补觉。
越骑营一千余人马,将温宿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看着这座坚固的夯土小城,领军司马和军侯、屯长们均提议制作攻城云梯等器械,山溥茯说,“没听那小矮子传大使令么,不需制作器械,等城中火起时取城。要注意,是取城而不是攻城。也就是城中已有吾人马,何需攻城耶?”
山溥茯说的小矮子便是指灌藉,灌藉身高只有七尺(注:汉尺,合今160多点)。显然,他对汉大使身边忽然多了这么个亲信,一时还难以适应!
温宿国官吏不断上城头观望,当日城中果然未降。第二日快近饷午时分,城头上突然插上了疏勒国军旗和汉使团赤旗,士卒们欣喜急叫,“将军,城降也,城降也……”
山溥茯急忙出帐,只见北门城头谯楼上,果然高高飘扬着疏勒军旗帜和汉使团的赤色战旗。他急忙下令,“各军包围城池,凡不降且自行出城者,斩!”
他话音刚落,南、东、西三门均有成团的温宿国士卒冲出,被越骑营一阵冲杀,便斩杀殆尽。城内外已经安静下来,山溥茯这才带着几名卫卒进城,只见城内井井有条,破烂的街道两边,商铺都在安静地做生意,吏民们丝毫没有大战后的惊慌迹象。王宫门前的士卒见是疏勒大将到来,则恭敬地行礼,然后将其请进王宫。
所谓王宫,其实不过是一座三进的夯土大院子,每座院子正中都起夯土高台,高台上则有一座重檐飞瓦、檐下有一排红漆木柱的高大木头大房子,其中中院一座如小型宫殿一样的高大房屋,便是国王署理朝政的地方。而此刻王宫门楼上,则分明吊着原国王偾鹊的头颅。
突然殿内鼓乐声起,山溥茯手握剑柄,龙行虎步地进入中院,踏着台阶登上大厅内,只见厅堂内气氛**,原来正在举行新国王登基仪式。大厅内光线明亮,装修古日,两只金黄色的龟兹熏香炉正飘出缕缕轻烟,令室内幽香飘荡,又仿佛是改朝换代时的岁月痕迹。
“参见国王!”贵族和百官们都安静地跪在堂下正在行礼,身穿甲服、面色威严、如铁塔一般的蒙榆抱剑坐在王座旁边,被姑墨人斩杀的前温宿国王秃柕的儿子奉紊已经被蒙榆立为新国王,此刻正坐在王座上接受贵族与百官跪拜。
等百官拜毕,新国王奉紊已经登基毕,此时奉紊又从王案后起身,带着贵族和百官对着蒙榆恭恭敬敬地跪下,双手伏地并叩首于手上,口中铭誓道,“温宿国自今日起,永远归附大汉,自本王以下,凡敢违背大汉者,天下人尽可诛之!”
“国王请起入座!”
蒙榆将奉紊扶起坐于王座之上,这才说道,“温宿国小力弱,地近姑墨。倘若姑墨、龟兹大军来,本副使允国中吏民不得已时,可明顺龟兹暗向大汉,一切以保全国民为上,本副使不会怪之,汉大使班超将军亦不会怪之!”
国王与贵族、百官感激涕零,山呼万岁,但好事还未完,蒙榆突然又瓮声瓮气地道,“传偾鹊的王妃季颥!”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上髻下辫、华钏明艳、姿色迷人的美艳妇人扭着腚走到堂上,款款跪在蒙榆身前行稽首大礼,口中叫道,“奴奴季颥叩见大汉使节,叩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