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咹?你他妈的笨X……”
土地爷和瘦弹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俩人既不想去找卓越,又不想去找楚江童,卓越有了新朋友,根本记不起曾经的老朋友,楚江童呢? 新朋友更多,他俩去了,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俩人痛苦地面面相觑:“兄弟,你失忆怎么也不找个时候?”
卓越在她的失忆世界里居然健康的活着,小陶护士注视着她的新生活,经历着人生中最陡峭的无奈时光,卓越只要一天不恢复,她就没法改变自己的生活秩序。
卓越父母胆怯而谨慎地在这个应该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扮演着难堪的角色。
乌飞兔走,不觉已三个月过去了。
雪花携着季节的讯息,悄无声息地飘落于脚前窗外,清冷干涩的冬季,仿佛突然闯来又仿佛即将飞快远去。
眉月儿也该回来了。
楚江童在他的精神天地里自由而浪漫,无拘无束地出入于那个被称为医院的地方,他经常徒步回到古城岗子,眼前熟悉的乱石残壁,青砖碎瓦,枯草败柳,一样也没变。阴间一日,阳世一月,阴间哪知阳世的尘世更迭?
岁月以这种特有的形式,诚恳地记载并固定着那一段历史,生活在今天的后人,应当记住它们还是忘掉?唯有来到这里,心情才得以慰藉,手里已经没有画笔画具,此时,似乎不太需要那些东西了。
几只灵巧的灰色麻雀,正在啄食着裸露在雪外的草籽,还有两只黄褐色野兔,一前一后,视若无人——也许它们将楚江童看作一块岩石。
它们和它们,会不会想到这古城里的千万幽魂?它们每天若无其事地在此徜徉、觅食、娱乐、相爱……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相爱方式,那是一种与生殖紧密相连的方式。人类不同,人类喜欢将情调与生殖完美区分,然后再混合相融。
楚江童回到家,看看自己睡过的小屋,依然如常,床还是那床,桌还是那桌。
床上的被褥只是规则了一些,日头晒过的被褥上,蓄满阳光的馨香与蓬松,如烤熟的面包。过不了几天它们又会泛出一股霉味儿,因为人气不到的地方就容易如此。
桌上的书籍从未被翻过。
只是墙上的《眉月儿》画,好像被谁擦过,干干净净。
爸妈以为他回来就再也不回去了,手忙脚乱地收拾,为他装出多种笑脸以示呵护。
爸爸说:“江童,你别老去古城岗子,有人说那是古城,会招邪的,过了年,镇上就开发建楼了……”
哈哈!好啊好啊!他拍着手大喊几声。
爸爸遂不再言语,妈妈瞅瞅他,哎,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楚江童收拾了一下书籍,装进几只纸箱,捆的结结实实,然后叫了出租车,搬上去。妈妈在后边审度着、追着,嘁嘁叨叨起来:“小童小童,你还去那种地方?不去了好不好?……”
天阴沉沉的,看来又要下雪。楚江童望着可怜的妈妈:“回去吧!我还是要去那里……”
自从住进精神病院,佳勃来过几次,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愉快,她丈夫王闬因为触怒龙颜,被抓去做了阴朝鬼兵头领,专带一群训练有素的鬼兵与项羽大军作战。
项羽大军势力锐不可挡,秦军节节败退,风一般的项羽军,仿佛要刮折大秦的铁壁铜梁,大秦朝要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秦皇病重,看来,改朝换代是大势所趋。
佳勃告诉他,眉月儿已经归来,疲倦劳累,病了。
楚江童的病其实已经好了,感觉到自己的病没有减轻或加重之分,只有好与不好之分。在自己的精神天地里,可以肆意妄为,想去见眉月儿。
佳勃说:“你一个阳世之人,怎么可能去阴府见一个阴人?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想好了,那可是再也回不了阳世的,你还这么年轻……”
“你们不也是很年轻吗?我怕什么?走,带我去看眉月儿……”
“听我说,你真不能去,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楚江童哪里肯听,苦苦乞求佳勃:“眉月儿姐姐一定病得不轻,若非如此,她早来见我了。”佳勃哪里肯带他去阴府,实在无奈了,就念了隐身七字诀,飘然而逝。
楚江童木然而立,心焦如焚,恨起佳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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