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小落里从来不缺喜欢闲言碎语的人,李大娘被张大爷一怂恿就认定了安茯苓洗的那衣服必是别的男人的,难听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村里散播开来。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每个人嘴里传出来的流言都有着不同的版本,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把以为的坏事传得更为恶劣更为难听罢了,这若是放在其他新婚的小媳妇身上,只怕早就又羞又恼不知如何是好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投井自尽的也不是没有。
但偏偏安茯苓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流言嘛她不是没听到但她不在意啊,她知道宁承烨会让在她这一边的,所以她根本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反而跟这些婆婆妈妈吵起来的话显得失了自己的品格。
所以她对路人的指指点点全不在意,端着洗好的衣服仍旧哼着小曲儿回家了,在前院里搭起人字木架把洗好的衣服晾好,安茯苓像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样舒了口气。
正这时,同村的马寡妇打门前经过,瞧见安茯苓正对着自己刚晾上去的那件宁承烨的新衣怔怔发神,一副羞然欲滴的样子,她眉头一挑声音不由的拔高对着空气道:“一个人对着男人的衣服也能春情大发,果然是个小骚蹄子。”
虽然马寡妇的话没有对着安茯苓讲,但她立在宁家小院门口不动声音又那么大,安茯苓不注意都难,却见这马寡妇一身红衣碎花打底的裙子,艳红的束腰把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束得越发惹人怜爱,头上梳着堕马发髻,几根缠丝镂银的簪子,看上去不似个农村妇人倒似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贵夫人。
安茯苓微眯了下眼,这个马寡妇早几年死了丈夫却一直没有再嫁,毕竟虽然这时代允许再嫁,可再嫁还是限制太多且对名声也实在不好,只怕到了第二个夫家也是得不到什么好果子。
不嫁反倒是好的,只是这马寡妇平日里就爱穿红戴绿走路一摇三晃没个正形,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偏这马寡妇还就爱做出一派我见犹怜的样子。且她家也就守着几亩地营生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出路,按说不可能穿戴得起那么多好的衣服首饰,可偏偏她就是有。
天知道背地里她都干些什么事。
不过对于这种人,安茯苓就不爱搭理。
马寡妇眉毛一横,见她不理睬自己简直就是一拳打进了棉花,没个着力好生无趣。想当初自己在这栗阳村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貌,即便是个寡妇又如何,正因为是个寡妇才让无数人暇想连遍呢。
偏那个宁承烨每次见了自己跟见了空气似的,无论她怎么撩拨就是没用。原以为宁承烨是个石头没有感情,也不懂得那些什么情情爱爱才会那般。但哪成想一转头只跟这个安茯苓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宁承烨就倾尽所有花了整整二十两把人给娶进了门……
听到消息的马寡妇就像吃了一大盘绿头苍蝇似的,遍体恶寒啊,她究竟哪儿不如这安茯苓了?
自然这会子揪着安茯苓的八卦自是不会放,见安茯苓不理她,她反而又拔高了两个音调:“现在的人啊,真是世风日下,给情人做衣服也可以这么光明正大了,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也就糊弄一下你们家那傻相公罢了。”
安茯苓转身又拿着小镰刀进了篱笆小院里,她开始给青菜们锄草,对马寡妇的指桑骂槐全然不理。所谓气大伤身,原本那些流言就是无中生有别人有意中伤罢了,自己若真的跟马寡妇吵起来,还不是给了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一些笑料罢了,她才不会那和傻呢。
马寡妇见她仍是不理气得咬牙切齿,真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吗?想当初宁承烨对她也是这副态度,如今娶个媳妇也是这般,她简直……气煞了。
就在马寡妇想继续揶揄的时候宁承烨提着个笼子背着弓箭顺来了,马寡妇转身见那笼子里装着两只野兔一只红尾野鸡,还都活鲜鲜的。
宁承烨冰沉着一张脸看着马寡妇,冷冷地道:“你挡着我路了。”
这是宁承烨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可马寡妇却被他那冰冷的眼神震得不轻,她怔怔的让开身,就见宁承烨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去。
而一进院安茯苓就笑着迎了上来,马寡妇只见宁承烨那对着自己万年不化的冰霜脸,在对着安茯苓时却一瞬间春暖花开,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甚至给了马寡妇一种万花齐放的美丽感。
宁承烨放下手中的笼子,安茯苓手中的帕子便已然抚上了他的额间,她替他擦着细汗笑道:“今天辛苦了吧。”
宁承烨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声音温柔得要命:“见到你就不辛苦了。”
“我今天做了丸子汤,快去洗手休息一下,一会儿吃饭了。”安茯苓抽回手低头轻笑,然后就转身去了厨房。
宁承烨跟着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提着笼子便去了后院放动物。从始至终两个人都只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全然没人记得院子门外还呆呆立着一个马寡妇。
马寡妇想不通为什么安茯苓对流言要以置之不理,为什么宁承烨也对些没有半点反应。但是说实话这一刻她真心对安茯苓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宁承烨那般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