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仍旧是吹得人浑身都凉飕飕的,安茯苓早早就打发春江下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宁承烨的书房里,一字一笔,一笔一心,一心一痛的写着和离书,窗户没有关严,风从外面透进来吹得那几盏明类摇摇晃晃,烛心不稳几欲被灭的样子。
不过安茯苓好像丝毫没觉得冷,直到听到书房外传来漪云的笑声,她的心揪了一下。
宁承烨推开门,安茯苓坐在那儿等着她,看到安茯苓正襟危坐的样子,宁承烨的心沉了一下,漪云靠在宁承烨身上一脸的媚态:“哎呀爷,我竟不知夫人也在书房,不然我们还是去我的西暖阁吧,好不好。”
“我有话要跟你说。”安茯苓淡淡的开口。
宁承烨往那桌上看了一眼,显然是扫到了那张和离书,他轻轻推开漪云,笑着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满眼都是宠溺的道:“好了云儿,先不闹了,回西暖阁等着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漪云不依的嘟起嘴,宁承烨只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让宁胜把人带走了。安茯苓的心早就麻木了,反正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也从不吝啬在面前表演恩爱戏码。
漪云走后,宁承烨才坐到安茯苓对面去,一个书桌相隔的距离,只要伸伸手就可以握住对方的手,但是宁承烨没有,只是淡淡望了一眼书桌上的和离书,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吗?!
安茯苓抬起笔在和离书的下角轻轻写下自己的名字,她笑道:“想来你等这和离书等了许些日子了吧。”
宁承烨喉结微动没有否认,安茯苓道:“宁家的财产我已一分为二……”
“不用。”宁承烨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原本宁家能有今天便是安茯苓的功劳,他抛弃她在先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要那些身外之物,更何况他心里爱着她,总还想着等到自己权势到位的一天可以再娶她回身边的,所以现在的一切不过权宜之策罢了。
只是这些事若是说了出来,想来安茯苓必是不会愿意他这样做的吧。
安茯苓抬眼看着他,他道:“宁家的生意,财产……所有的一切归你和大哥所有,我什么都不会要。”
算是补偿吗?!安茯苓心里苦闷一哼,仍旧将自己的名字写全然后将和离书递到他那边把笔也一并给了他:“那就签字吧。”
宁承烨没有丝毫的停顿,行龙走凤般几笔将自己大名写上,自然不忘按上手印,一切做得极自然流畅,看在安茯苓眼里只是一痛,其实宁承烨心里也是在怕,他怕若自己有丝毫的停顿就再也写不下去,甚至连和离书那三个大字他都没敢多望看一眼,只觉得多看一眼自己的心里建设都会崩塌。
写罢了和离书,宁承烨站起身,喉结微动说了一句:“再见。”
安茯苓仍旧是坐在那儿一动未动,宁承烨转身去了西暖阁,他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安茯苓却是在书房里望着那和离书呆呆坐了一整夜……
说不心痛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往事一幕幕都在眼前,好像他们成亲就是昨天一般,可是现在想来却像个笑话,原自己就是因为二十两才嫁给了宁承烨,一切的开始就像是个交易,一切的结束也不该再有什么牵绊。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便又早早的去了铺里,她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所以把所有的心力都投到了生意之上,她要发奋,要努力,要靠忙碌来使自己充实也使自己尽快的忘掉那一切。
和离书是安茯苓亲自拿去京兆伊那里盖上的公章,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生效,而这样和离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很快,四邻街坊都知道了,就连安茯苓铺子里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大家都劝安茯苓不要伤心,那样宠妾灭妻的男子不要也罢,安茯苓只是一笑而过,向来和离不管对错女子都是吃亏的一方,且也是被别人诟病的一方,可不知为何,似乎因为宁承烨达过宠爱漪云和亏待自己的原因,反让她变成了弱者一方,也让大家都同情起她来。
但对这一切,她只是苦笑。
半下午回到府里,发现安靖竟然正在指使着两个门房给府门前换上新的牌匾,她望着那被换下的宁府二字,又望望新挂上去的烫金正宋体字,也是两个字——安府。
安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问安茯苓:“怎么样,漂亮吧。你呀也不要天天忙生意,这天气眼看回春了,没事就去踏青吧,约上沈小蝶,好不好。”
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安抚她的心情,她回之一笑:“好,听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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