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看看时间,王庸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此时刚好八点钟,千叶真昔等人却是早就离开宾馆直接去了博物院。
王庸洗把脸,打了一趟拳,这才将昨天的疲累消除大半,重新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没空坐下来吃饭,王庸直接在早餐店买了几个蛋饼,狼吞虎咽也奔向博物院。
一进工作场地,顾衷德就诧异的看着王庸,问:“你怎么也来了?早上起床的时候我们特意小心翼翼,不惊动你们,想让你们多睡一会。你这样虽然够拼,但是身体累垮了,更加拖累进度啊!”
王庸笑笑:“我不一样,别忘了我可是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在那里呢!不用担心我的。反倒是你们这群老家伙,可要多多注意身体哦!”
听到王庸的调侃,办公室里一干老学者们都不乐意了。
千叶真昔更是冷哼一声,道:“爬圣樱山的时候,也没见你比我这个老家伙快多少啊?”
王庸登时一滞,确实,千叶真昔的身体素质还真的远远超越同龄老人。就连王庸也不得不佩服这一点。
王庸赶紧讨饶,众位老学者这才放过王庸。
其他年轻人则看着这一幕大笑不已。
整个办公室里呈现出浓浓的和谐氛围,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由五国人员组成的编纂小组。
“诸位,开工了!今天咱们的任务是把整部书的大纲、细纲全都清清楚楚的整理出来!这一步做好了,就相当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工作就好做的多。加油!”王庸拍手给大家鼓气道。
从昨天到现在,所有人都在作《国学正典》的纲要。这是一本书的骨架,骨架做出来了,才能在此基础上添加血肉、器官、皮肤、毛发。骨架做得好,就代表着这部作品成功了一半,所以每个人都很谨慎,一直在反复讨论商榷。
“加油!”大家齐声高喊,充满了干劲。
只是接下来,就出现了从昨天开始屡屡发生的一幕。
“我认为阴阳学派的理论应该慎重选择,这个学派诞生之初就带着浓烈的古代神学色彩,不符合咱们编纂《国学正典》的初衷。”顾衷德看着大纲上的一条细纲,皱眉道。
刘改之则摇摇头:“虽然我也认为阴阳学派的选用需要仔细斟酌,但是我跟顾兄的原因不同。我的理由是阴阳学派的著作基本全都失传,现在仅存的残篇完全不足以代表阴阳学派的理论,我们要是擅自在此基础上臆想补充,就违背了咱们的编纂立场。”
《汉书·艺文志》载:阴阳二十一家,三百六十九篇。其中《公梼生终始》十四篇,《公孙发》二十二篇,《邹子》四十九篇,《邹子终始》五十六篇,《乘丘子》五篇,《杜文公》五篇,《黄帝泰素》二十篇。
而以上这些典籍,全部遗失,没有一本存于现世。
只有礼记中有一篇《礼记月令》,疑似是阴阳家的作品。《管子》中也有些篇章属于阴阳家之作,《吕氏春秋·应同》、《淮南子·齐俗训》、《史记·秦始皇本纪》中也保留了小部分阴阳家章节。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以说阴阳学说是华夏文化中遗失最为严重的一门学派,以至于现在人们都无法对其作出一个透彻的了解。
而现代人对阴阳学说的了解,也仅限于占卜、风水等方面。
千叶真昔放下手中的笔,也发表意见道:“阴阳学说名义上单数一派,实际上主要思想源于儒家的六经跟道家的八卦生克。世界观上他们从《周易》里提炼出阴阳两分的概念,认为整个宇宙都是由此形成;历史观上他们从《尚书》中提炼出五行说,认为王朝的兴亡都是正常的五行轮换,属于不可违逆的天数;政治上,认可儒家的仁义学说跟道家的无为而治。其实这些理论即便放到现在,仍旧有着让人赞叹的准确性。我觉得就此舍弃一门惊才绝艳的学派,是没有理由也不公平的,我建议加上。典籍方面,我们东洋却是也有不输于华夏的阴阳学派。可以从东洋阴阳学中吸取理论。”
阴阳学说传到东洋之后,发展出来一支浩大的东洋特色的学派。叫做阴阳家。
最出名的便是安倍晴明。
在唯一得到史学界认可的安倍晴明著作《晴明逸话》中,安倍晴明就提出了一种理论:宇宙万物都被自然法则束缚着,人虽然是万物之灵,却也同样受到各种各样的束缚。比如时间,比如身体,比如语言。人类是天地万物唯一受到语言束缚的物种,说出去的话就无法收回,就会产生难以预测的影响。往往许多话不经意间一语成谶,酿成祸患。所以安倍晴明据此创立了阴阳咒术,带起了东洋一股阴阳师的潮流。
千叶真昔话音还没落下,李在先就直接表示了嗤之以鼻:“东洋的阴阳学说也能称为学派?都是装神弄鬼的骗人把戏,难不成我们将那些把戏写进书里?不要搞笑了好吗?千叶老兄?”
千叶真昔一怒,刚想跟李在先争辩。
却见王庸站起身,连连摆手:“诸位,咱们讨论可以,但是不要发展为指责攻讦,毕竟现在咱们的身份是同事,不是敌人。依我之见,东洋阴阳师的学说,其实也称得上一个学派。只是其中掺杂的大量的咒术、神学,需要仔细剔除。应该以现存的华夏阴阳学派残篇为基础,以东洋阴阳学说为补充,做一个客观中立的介绍。这样吧,咱们举手表决,同意添加的举手。”
王庸毕竟是编委会的组长,有着决定权。
很快,所有人就开始举手表决。
最终,大家同意了王庸的建议,决定将阴阳学说添加进《国学正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