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克却是正声道:“那按照老大人的意思,就如丁丑科案,为了你一个人的名声,就算是要拉上其他无辜的人一起跟你去死,你也觉得这都无所谓,莫非在你眼里,当初那些因你一人之执着,而遭受牵连的人,他们都该死的吗?若是你真的会这么想,那我还真的要重新认识一下老大人你了,一个为了衬托出你自己的‘义’,而要让成百上千人陪着自己去死,这样的人,我还真的不屑当他的学生。”
刘三吾忽的老脸一僵,却是依旧执着地说道,“这..差不多就是这个理...吧?”
一边的施恩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教训道:“笑话,舍生取义不是这个道理吧,老大人,舍生取义意为为了正义事业不怕牺牲,可这单单指的是你一个人,而不是指的那其他要受你牵连的人,你要为了自己的名声那就牺牲你一个人,为什么要无辜的人跟着你一起去舍生取义?你这老头不会是读书读傻了那?”
刘三吾当即破口大骂到:“黄口小儿,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施恩却是掏了掏耳朵,讽刺道:“哟哟哟,不占理,讲不过别人就以辈分来压人,啧啧啧,要不是看你年纪大,身子骨又弱,我早就一拳头过去了!”
斯内克制止了施恩,随之叹了口气,目光深沉的看着刘三吾,开口说道:“老大人,这去年的丁丑科一案,你可知道,受牵连者有多少,光是被锦衣卫缉捕投进诏狱的,就有一百多人,而一百多人,他们身后可是还有父母妻儿的,所有人全部加起来,你觉得有多少,倘若当日我不在半道设计诓你,你老大人依旧是不改榜单进宫面圣,你想想后果没有,后果就是你老大人可以慷慨赴死,留下一壮烈之名,可你有没有替那些无辜遭受牵连入狱的人和他们的家人想一想?老皇帝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的天子一怒,势必是要血流千里的,我就替那上千条人命问你老大人一句,他们真的都该死吗?”
刘三吾闻言,不禁低下了头,若有所思,似乎觉得斯内克的话有些道理。
他当日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综观去年南北学子的应考文章,南方学子的文章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要高于北方的学子。且他作为当时科举会试主考官,在评阅学子试卷只以文章的优劣为准,从不管这试卷的主人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
最终,才导致了后面科举贡士共计五十二名全是南方人,而北方的举子无一人得中,造成了这桩丁丑科案。
“老大人,你可以认为我是故意要针对你们清流一派,或者在这朝廷众人来看,我就是个借着当今圣上对我极度重视而准备祸乱朝政的奸佞,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这大明朝该谁来坐,就谁来坐,其他人想打主意,不行!”
斯内克的神情带着几分自嘲,“老大人,我对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就更悲伤其他人了,对你和黄子澄这些人,我就更不在乎了,去年丁丑科一案,我觉得我没做错,毕竟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在半道设下圈套诓你,虽是害了你提前退休,甚至背了一不好的名声,可是吧,我却因此救下了上千条人命,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我都觉得划算的。”
刘三吾愣住了,大问:“你竟然把这当成买卖?”
“就是个比喻,别这么较真。”斯内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忽的注意到刘三吾的杯中没有茶水了,便亲自拿来茶壶给刘三吾续上,“老大人,你教过我几堂课,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哪怕这天下人都不认同我的做法,甚至就连朱允炆这小子也不认同,可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我所行之事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