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年里,曾凡终于体会到了与世隔绝,龙困浅滩的滋味。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不三不四的人来山村,打他的主意,可是左等左等却没有一个人来,他的心里越来越郁闷。
曾文上了中学,很少回家了,他精心培养的第一批学生年龄也大了,和他的交流也少了很多。
拿李瑶的话说,不是孩子们变了,而是他老了,就像王简说的,年轻人都热血沸腾,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他实在接受不了了,孩子们特别是曾文一看他这样,也就识趣的闭了嘴,少说为妙了。
百无聊赖之际,他就把热情寄托在学校里,可是学校里新招的孩子也大不如从前,经常直接和他顶撞。
李瑶说:“你现在有点遗老的味道了,说话都带有酸腐的气息。再不走,用不了十年,你也就和三伯四伯一个样了。”
学校里还有一个变化,就是给接收到外地的报纸了,每天的报纸一来,他都带回家中,李瑶先仔细的看一遍,然后有选择性的讲给他听。
渐渐的,他也开始主动关注时局的变化了,三年来发生的大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孙中山创办的黄埔军校开学招生;第二次直奉大战;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把清廷从紫禁城中驱逐;广州革命党人东征,孙中山逝世;工运农运风潮愈演愈烈,上海“五卅”惨案;奉系进入北京,成为北洋政府的新主人;南方国民革命军北伐,节节胜利,席卷半个中国。
一开始的时候,李瑶讲给他听,他还心不在焉的,刚说几句,他就说行了,我知道了,李瑶就去忙别的事了。可是到了后来,他越听越来劲,问题也越来越多,轮到李瑶不耐烦了,就说我很忙,你自己看吧,把报纸直接扔给他。
于是他也开始读报了,不仅细读一遍,还用杨子瑜给他寄来的派克笔在报纸上圈圈点点,也不帮李瑶干活了,从学校里回家就拿起报纸,一直看到深夜。
他的同学的来信也明显增多,从信中他知道了,师座已经参军了,在参加北伐的战争中,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已经成为连长,与敌军浴血奋战的事情极大的刺激了曾凡。
不过,女生的来信他却看不到了,多次跟李瑶要,可是李瑶都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看女人的信干什么,你时间那么紧,就没必要看了吧。”
曾凡不死心,有时趁李瑶睡着了,想偷偷的找出来看,李瑶却总是迅速被惊醒,怒目圆睁的看着他。
“别破坏了我们的协议,我不干涉你的事,我的朋友的信你也别看,有什么事我会和你说。”
曾凡非常不满的说:“我们是有个协议,可是你别对我刻意隐瞒,你说实话,逯洪给我的信是不是让你截留了?”
李瑶说:“他不喜欢写信,和你又不熟,你别无事生非。”
曾凡说:“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难道一点消息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