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风没事,闲逛了一番,顺路到古砚院,重新领了个院徽,孔雀开屏纹,外加“古砚”两字。
天擦黑的时候,他回到了竹林园舍,还没走到宿舍,就看到张云云等在那里。
“张老师好。”华风笑着打个招呼,莫不是她良心发现了。
“怎么,老师怎么说也请你吃了顿饭,你就不请老师进去坐会儿。”张云云此刻的目光柔和了些。
“当然欢迎啊,请,老师。”华风开门。
华风给张云云泡了一杯茶,看她样子,好像有话要说。
“听说你要去古砚院?”张云云问道,她看了看房中,那晚上被打烂的地方还没修好。
“嗯,明天就去。”华风点头。
“学书也挺好的,至少会比数理有意思。”张云云道。
华风一笑,“你知道,我是个铁匠,就是为了活下去,当初也没钱,什么便宜,就想学什么。现在突然有了选择的余地,却突然迷茫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学什么,就随便选了个。”
天黑了,外面很冷,屋子里也透着丝丝凉风,张云云抱着茶杯,好像是在取暖。
“是这样啊。”她轻轻一笑。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流民,什么是本地人,我觉得我好像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差别。这天地就这样,我只有试着去靠近她,不希望到我死的那一天,还活得不明不白。”华风感慨地说道,他一直有疑惑,却没有人可以解答。这里的人,好像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他顾。
“看得出,你是个很有拼劲的年轻人。”张云云望着华风,道。
“当然,我还想见识下什么是战法,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华风笑道,他笑着笑着,却沉默了下来,“最重要的是,我还想回去。”
华风这话一出,张云云脸色就变了,她一把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回去有什么好,这里的一切都有,人总是想拥有太多,最后却往往连所有的都失去!”
这话好像刺激到了张云云的内心深处,华风也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所谓流民和本地人的差别。
“老师,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华风看她情绪不对,劝道。
“我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你若还来听课,讲堂里面会一直给你留个位置。”张云云转身,走出了房门。
“当真。”华风有点意外。
“是的,老师也有不对的地方。”张云云说完,走下了山去,她这句话应该是道歉。
华风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女老师其实也蛮不错的,只是有些心结。
第二天一大早,华风便飞奔向古砚院,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搬过去,这段上学的路还不短。
好在他冲入讲堂的时候,画师还没来,昨天他去领取古砚院徽章的时候,便知道了,他的老师叫小弯公,好像是个小老头,说气话来慢条斯理的,一堂课说不了几个字。
古砚院的讲堂,每一堂课的学生不是很多,一共才十二个,男女各半,加上他十三个了。
这些学生,看模样就年龄不一,从十岁到二三十岁的都有。
最小的那个,是个小女生,华风怀疑她没有十岁,穿了一身绒黄的衣裳,眼神有些迷茫。最大的是个男的,胡子差不多一寸长,不是很高大,属于紧凑型,衣服外面套着一身围裙,想来是怕弄脏了衣服。
一阵磬鸣,是上课的钟声。
一个微微佝偻的老头,走了进来,头发花白,下颌的胡子都挂到肚脐去了,果然是个小老头,小弯公。他身边还跟着个小书童,手里拿着一些画卷。
“先生早。”弟子们都起身问号。
“坐。”小弯公伸出枯枝一般的手,示意同学们坐下。
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发现一个陌生的面孔,而后慢悠悠地道:“今天,我们讲堂来了个新同学,华风,大家熟悉下,以后就一起学习了。”
他说话的速度极慢,几乎一字一字的,仿佛被鬼掐着喉咙一般。
华风闻言,起身对着诸位同学施礼,道:“在下华风,以后还望诸位多多指教。”
弟子们纷纷点头。
“华风,这是你的课本。”小弯公还背着一个小兜,摸索了半天,掏出几本书来。
“是,先生。”华风走过去,领了书。
“那现在开始上课吧,今天要讲的画和意的关系。”小弯公示意大家翻开了课本。
接着道:“所谓画,意存笔先,画尽意在,这时作画的全部,也是作画的开始。来,我们先看看这幅画。”
小弯公展示了一张花草图,纯黑白笔墨画,就是几片叶子。
“你们认为此画,如何?”小弯公问道。
“不好,看起来很呆滞,就只是几道墨迹而已。”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