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洼洼的军统大校场,是铁的,黝黑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校场会透出如此冰冷的气息,它近乎只是一个装饰。
但是此刻,四方台下,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机械武士,六大门的大本营武士都被召集了过来,他们将是见证者。
有人居然敢挑战一把没有灵魂可以抵挡的刀,而督军,还应下了这场挑战。
那一定是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
“放他出来。”
破军已经身立校场东侧,扬声下令。
西方,有人打开了华风身处的机械武装,令他终于走出了这幅钢铁牢笼。他甚至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那些压抑,那些幽闭,瞬间都被释放了出去,一直被拉扯得像是弓弦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周围是一具具高大的钢铁巨人,如同冷漠的灰暗森林,充满了好奇的敌意。
机械武士让开一条通道,破军和华风相对而行,走向四方台。漫漫长路,宛如征途,所过之处,刀枪林立,茫茫诸敌。每一次踏在铁地上,都会令心震动一次,灵魂仿佛也在这步伐的节奏下,越发燥热。
手中的半截刀,还有一米长,黝黑,冷艳,是一段没有被完全认知的真意,他要用一段一知半解去对抗另一段无知。这听起来有些好笑,就像是要用乱拳打死老师傅。
因为他揣摩过,即便是自己手持净化,或者转化,甚至是同持双刃,也无法对抗破军手中的刀。因为对于灵魂根源的思考,已经让他有了心魔,心魔已经成为了他内心的一个符号。
以灵魂去理解灵魂,就是如此的危险,一不留神,不知不觉间,人便已经万劫不复。
破军跃上了四方台,十万大军齐声呼喝,声震铸造城,令高空的烟雾都散灭了大片,声势浩大,震撼灵魂。
“督军大人,无敌!”机械武士在欢呼,他们将会见到一场表演,难得一见的表演。
华风也登上了四方台,在灵魂的嘲弄中,尽量保持着一丝平静。
至少目的已经达到了,铸造城的大部分兵力都聚集了过来,只要打开城门,强盗大军就会入城,铸造城的攻破,近在咫尺。
外面昏暗的天空下,铁色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地潜行着数目庞大的强盗,他们听到了城内的欢呼,听到了机械锻造的轰鸣,一个个灵魂的目光已经变得躁动起来。
四方台之上,哗~的一声,长刀出鞘,自带鲜艳无比的红芒,全场武士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被按捺了下来。
破军平肩横刀,遥指华风,没有一言,面具之下,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就是这样,督军威严,无敌之资,已经逸散四方。他不是来接受挑战,而是来执行处决的,执行死亡的某一段真意。
华风深吸一口气,提刀凝视。
“咚~”第一面战鼓,被敲响了,隆隆的鼓声在校场之中回荡,然后是第二面,第三面,咚咚咚……比暴雨还急促,宛如死亡时的呼吸,一旦停下来,死亡就会完完全全地降临。
“嗡~”
鼓声骤停,破军微微一动身,他的身躯化作一道鬼影,在四方台之上,留下一道快速闪灭的影迹,等华风反应过来,一抹红光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漂亮的红光,竟然带着一丝熟悉,在他的瞳孔之中越来越清晰。
是了,这是血河的颜色。
是血的颜色。
是帝血的颜色。
如此璀璨,清晰,在幽冥昏暗的原始背景下,孤独而美丽,独一无二,震撼心灵。
你只能看着它,欣赏它的美妙,在它闪电般的坠落之中,得到一种最深刻的慰藉。这或许会是七把死亡之刃之中,最漂亮的一把,看着它,灵魂的目光便已经失去了转动了力量。仿佛被它捏住了所有的神经末梢,不能从体表感受到任何知觉,只能在灵魂深处发出一声赞叹。
“果然还是挡不住。”华风轻轻一笑,但他的刀还是挥舞了出去,来自灵魂深处的一刀,砍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