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此刻唯有不停的抽噎,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孙绍祖满腔的怒火中又夹杂着难以言状的喜悦,细看迎春半晌,确定她并无任何大碍后,这才又怒道:“一个大小姐,下着个大雪,半夜三更的跑到荒山野岭的一座破庙里哭,是不是你哪个黄鼠狼精变的朋友被人捉住打死了,你到这里来吊祭它!”
迎春此刻自知理亏,无法反击,唯有啜泣。
“该死的天气!”孙绍祖骂了一句,随手将身后破门关上,然后一只手捉住了迎春的胳膊,便拉着她走向后堂的那堆火堆。
“这么小的火有个鬼用!”孙绍祖说完,抱起一堆稻草,丢进火堆里。
“就只有这么两堆草—”迎春小小声道。
像他这样子狂烧,一下子就烧完了啊。
孙绍祖没有理她,只抽出身边配剑,走到一个神龛前,一剑下去,劈成两半。
“这可是佛龛啊!”迎春惊呼道。
“草烧完了就掉这个,这个烧完了我就去把香案劈了,再不够还有那个佛像,你担心什么!”孙绍祖依旧怒冲冲的道。
这个蠢女人,这个时候还担心冒犯佛祖么!
迎春不再说话。
此刻火焰大了一些,她身上稍微暖了一点,感觉体内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了起来。
孙绍祖抱着一堆劈烂的木头,也在火堆前坐了下来。
“你的脚怎么啦?”迎春见孙绍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孙绍祖把脚伸得离火堆近一些,依旧板着脸问道。
“我且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叫我一顿好找!”孙绍祖望着贾迎春,怒冲冲的道。
“我——”迎春张开双唇,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车夫回来说你要在二月春留宿,我就知道你要搞鬼,我不敢跟北静王直说,只好到二月春探究竟,你果然不在那里,店里的老头儿说你往西头走了,我找到守城的卫兵,果然说有这么一个姑娘出了城,还好今日出城的人少他印象深——又有哪个笨蛋会跟你一样在这个鬼天气出城!那么大的雪,连马都走不动了,我只好自己走着到处找,寻思再这样要回去让将士们来找了,然后远远的看到这个破庙里有光线透出——”该死的,为了找她他摸着黑在雪地里跋涉了几个时辰,脚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这个蠢女人:“——你到底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我,我——”迎春停顿了一下,接着飞快的道:“今天杏林堂董先生说我姐姐有了身孕,但胎像不稳,我知道这个庙里住这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他们或者有办法帮到我——”
“你个笨蛋!”孙绍祖气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大声道:“我若这时揍了你,你肯定又要恨透了我——但你就是缺少管教——你难道不知道但凡有了病,就应该找郎中去瞧,求神拜佛要有用,那北静王妃就不会死了,再说了,城里面那么多的庙,你却倒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他越说越气,这事若是他底下的将士所为,他早就上去一顿暴揍了,只是眼前这人他却又哪里能动,若非实在是气急了,连这般大声说话都是不能的。
“我,我说了你也不信,”迎春被孙绍祖一番吼叫,心中也是着急,便是脱口而出道:“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知道我姐姐会在一个月后死去,我知道我们贾家会落败到一无所有,我知道你会虐待我把我活活折磨死,这些事情都是书上写着的,”迎春边说,边着急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墙上破架子上堆着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