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笑了笑,没说话。从她记事起,她就期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在泊云观的时候,她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摆脱师门的桎梏,早点回到越国公府,回到父母身边。后来她回来了,但是大哥却没了,她更加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有能力好去寻找当年的真相。
父女俩不知不觉便已走到正院大门口,贴身护卫林岐已经牵着夏侯渊的坐骑飞卢在候着了。夏侯渊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看正院的大门,又看向夏侯纾,语重心长道:“纾儿,为父不能时刻在家陪着你们,你要帮着你母亲守好这个家。”
夏侯纾郑重地点点头,说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父亲和母亲的。”
夏侯渊面带笑意,遂挥了挥手让她回去,自己则接过林护卫手中的缰绳,飞身坐上马鞍。骑在马上,他又看了夏侯纾一眼,什么也没说,一挥马鞭,与林护卫马往府门方向去。
夏侯纾看着父亲骑着马走远了,才回到静雅堂给宣和郡主请安。
宣和郡主已经快梳妆完毕,正在选簪子,看到夏侯纾进来了,她微微抬眸,说道:“方才便听说你来了,却没见进来。又听庆芳说你去送你父亲出门了,倒是难得。你父亲都跟你说什么了?”
夏侯纾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宣和郡主,笑着说:“父亲最是关心母亲,自然是教导女儿多听母亲的话,为母亲分忧了。”
宣和郡主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心情不错,嘴上却说:“你何时跟你二哥学得油腔滑调的了?”
“母亲这可就冤枉我了!”夏侯纾一个劲地喊冤,“父亲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要是不信,回头你自己问父亲去?”
“小小年纪,没个正形。”宣和郡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高兴。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头上那支金镶蓝宝石点翠花簪怎么看都怪怪的,遂取了下来放在妆奁里,侧脸对夏侯纾说,“今日你姑母要来,你过来替我挑支簪子吧。”
宣和郡主口中的姑母,正是夏侯渊一母同胞的姐姐夏侯湄,越国公府里赫赫有名的女性人物。
夏侯氏向来器重男儿,也是靠着男儿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但是对女儿也是宝贝得紧,尤其是在夏侯湄出生前,越国公府已经连续两代没有女孩出生了。夏侯湄作为长女,又是同辈中唯一的女孩,自小便享受着最好的待遇,衣食住行无不精细。
夏侯湄及笄后,她的父亲夏侯逊将她许配给了门庭清贵的荣安侯府的嫡长子许尚瑜。国公府嫡女嫁侯府嫡子,这在当时算是低嫁,因而夏侯湄不论是在婆家还是娘家,都端着一口气,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杠。夏侯逊夫妇觉得有愧于他,不好斥责,荣安侯府忌惮越国公府的权势,也是百般隐忍。久而久之,夏侯湄就更加肆无忌惮。
宣和郡主嫁入越国公府时,夏侯湄认为恭王府没落了,就想拿捏住宣和郡主,处处与她作对,各种言语挑拨。奈何宣和郡主不是个吃素的,不仅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夏侯湄的真面目,将她怼的哑口无言,还打消了她继续干预娘家内务的念头。
夏侯湄吃了亏,就此收敛,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掺和娘家事务。但私底下,她却总是与宣和郡主较着劲,转而把目光投向夏侯氏二房和三房。可是二房因夏侯潭调任边关戍守,举家搬迁;三房因夏侯泽常年生病需静养,郭夫人也不爱搭理她。渐渐地,夏侯湄意识到自己在娘家越来越遭人嫌,说话也越来越没有分量,只好把气撒在丈夫子女和身边的下人身上,搞得家宅不宁。许尚瑜为了图个清静,便与一帮好友组了个清谈会,整日饮酒赋诗,还迷上了五石散,日子过得飘飘欲仙,不料却被牵扯进了一桩谋逆案。紧接着,荣安侯府被查封,人人自危,夏侯湄求告无门,不得不回娘家求助。
当时越国公府已经是宣和郡主当家,听闻荣安侯府的事情后,宣和郡主不计前嫌,多方打探斡旋,并动用了恭王府的力量,才帮许尚瑜洗清嫌疑。自那之后,夏侯湄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个月总要往越国公府跑三四回,回回都是带着礼品欢欢喜喜的来,意犹未尽的去。尤其是夏侯翖出事后,夏侯湄更是感同身受,对宣和郡主也关怀备注,俨然一对亲姐妹。
夏侯纾刚回越国公府时,也是对这位姑母避之不及,然而这许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她还庆幸有姑母来陪母亲说说话。所以她赶紧凑过去,将妆奁里的数十根材质花色各不相同的簪子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直玉质的如意簪上,便挑出来轻青往宣和郡主的发髻上簪,解释说:“方才那支金镶蓝宝石点翠花簪样式工艺都是顶好的,可是过于华丽,反倒是有些喧宾夺主了。还是这支如意簪好,素净不失贵气,更显得母亲姿色卓绝、气度不凡。”
宣和郡主对着镜子看了看,对女儿选的簪子甚是满意,便说:“你姑母上次来的时候提起你,你也会去收拾下,晚些时候去见见吧。”
“今日恐怕不行。”夏侯纾说,“二哥约了我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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