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翰一把接住,瞧见她盯着自己不放,突然有些心虚。他当然知道她是在看什么,对于自己的伤,他更是感到自责。
“姐,我真的没事!”林书翰懊恼说。
“没事?”蔓生反问他,“那你嘴上是怎么弄伤的?”
林书翰急忙回道,“那只是一些小擦伤,根本就不要紧!”
“怎么才算是要紧?你告诉我!”蔓生注视着他道,“今天如果不是我,是妈妈,她知道你被人扣下,还和人发生冲突打斗,她能放心?妈妈要是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宁!”
提起母亲,林书翰心头一紧,他又怎会不懂她的担忧,更不愿意让过世的母亲不得安宁。
林书翰立刻举起三根手指起誓道,“那我以后不和人打架了!”
“你上一次,也是这么向我保证的!”蔓生又怎么能够放心。
“上一次不一样!”林书翰蹙眉道,“那次是我自己惹事,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惹事!姐,真的是那个叶少,还有那个金老板故意找茬!”
其实蔓生在听闻前因后果之后,也察觉到了异样,又听见林书翰说,“那个人像是一早就盯上了我!想着法子来闹!”
“还有,姐,你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书翰没有忘记方才席上隐约之处,明明是话中有话,“难道是有人故意盯着我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蔓生凝声道,“太凑巧的事情,就不会是巧合。”
“可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林书翰询问。
蔓生道,“这一次你过来港城,是为了什么?”
“为了海上酒店的项目……”林书翰想也不想回答,可话到一半,他停住道,“他们是为了这个项目?”
蔓生一双眼眸亦是紧凝,“不是他们,恐怕背后还有人!你过来港城后,有没有竞争者?”
林书翰仔细一想,确实有一家,而且背景实力还不小,“是沈氏齐亚——!”
先前蔓生和林书翰私下通话的时候,林书翰也有提起过这家企业。
沈氏齐亚在港城也是一家响当当的公司,电子业方面成绩裴然,是行业里的佼佼者,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领军企业。近年来拓展项目,开始往房产发面发展,创收不少,成绩颇为丰硕。
而如今,齐亚为了继续开拓板块,也为了在港城建立有名望的地标性建筑,所以转眼就盯上了海上酒店的建设项目!
只是锦悦早先就有构想,齐亚不好在此时恶意抢夺,否则业绩名声太过恶劣,影响公司的企业文化形象。
“我还以为这家公司是大型企业,会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只是一家会用小人手段的公司!”林书翰先前没有往这一层面上设想,但是此刻一联系上以后,只觉得真是大有可能,“他们找了这位叶少和金老板出面,把我先扣下,只当成是私人恩怨。到时候我被逼着离开港城,齐亚就能正大光明接盘!”
林书翰切齿怒道,“太卑鄙了!”
相比起林书翰的怒气不减,蔓生却显得淡然许多,“也不算是卑鄙,只能说是他们的手段。书翰,商场上就是这样,谁比谁更能使计,谁的心眼比谁多,谁就是最后赢家。”
林书翰早先在国外留学,虽然也有做一些投资,可是毕竟还没有像此刻这样全身心的投入商场。这一刻身临其中,才发觉其中门道究竟有多复杂黑暗。再看向林蔓生,她居然这样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愤怒,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姐,这两年你都是这样过来的?”林书翰不禁问。
蔓生想想自己,其实不是没有被商场上的人算计,可从头到尾算计得最狠的,却是她认为是自己人的那一位!
……
将思绪拉回,蔓生只是回道,“姐姐挺好的,学会了很多。”
“明天我就去找沈氏齐亚的负责人!问个清楚!”林书翰又是道,他已经义愤填膺。
“这次沈氏也有意建设投资的负责人是谁?”
“是沈氏的大小姐沈蓉!”林书翰回道。
蔓生没有和这位沈蓉大小姐有过接触,在港城这里她是全然的陌生,但是既然如此,她也确实有必要去会一会,“书翰,这次我是临时过来,宜城那边只有余秘书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先回宜城,这里我暂时来接手。等我搞清楚事情真相,我再告诉你。”
“可是,姐,你一个人在这里……”林书翰实在是不放心。
蔓生回道,“港城这里有那位容少,你还会怕有人也对我故意找事?”
一提起那位容少,林书翰就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早年间,他只知道对方在锦悦就职,也因为姐姐朋友的关系,所以才会知道。后来当他回国,这位尉董事就已经辞职离开。再后来他已经成了保利集团总经理,甚至是出手愿意注资锦悦。
但是直到现在锦悦没有接受注资,而他听从林蔓生的话语前来港城洽谈项目。
不想,竟然会在这里,和这位尉氏容少碰面!
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姐,他以前是公司的独立董事,现在是保利集团的总经理,怎么就成了你的师父?我一进去景福轩的包厢,听到金老板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料到!而且,那位尉总,他也承认了!”林书翰实在想不通,“你是什么时候认了他当师父?”
“还有,金老板他们都很怕他!刚才在饭局上,老鼠见到猫,大概也就是那样!早知道你认了他当师父,为什么不接受他的注资?要是亮出这层身份,也不至于被人在这里这样算计!”林书翰的问题接踵而来,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有些话他没有说错,有些他却完全不知情,蔓生不愿意多言,只是看着他道,“不管他是我的谁,我和他是不是师徒关系,书翰,我们不能靠别人去想要得到机会贪图回报。自己有本事,才算是真的本事!”
“我知道。”林书翰当然明白这一点,回想起和那位尉总初见,不禁感慨道,“这样一家集团的总经理,我还以为是一个长得很中庸的男人,原来是这样一位,怪不得称呼他是容少,可不是一位美轮美奂的大少爷!要是邵璇姐在一定会说,光是捧着白饭看他,都能心满意足!”
想起邵璇一贯的花痴模样,又听见林书翰这么说,蔓生啼笑皆非,“我真怀疑,她才是你的亲姐姐!”
“我也怀疑!”林书翰平日里和邵璇以及曾若水都相处的很好,所以十分亲近。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就回去。要是林逸凡问起来,你就说为了洽谈项目,所以临时变更。记住,我不在,你千万要稳住那里。”蔓生收起玩笑,认真叮嘱。
“我知道!”林书翰当然知道事关重要不能懈怠,“那你留在港城也要小心,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放心吧。”蔓生点头答应,“那我也回房间了。”
“对了!”眼见她要走,林书翰又是好奇问,“姐,今天晚上他不是留你下来吃饭?怎么这么快就结束饭局了?”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蔓生简短回了句,并不想多谈其中缘由。
“那你快去休息。”
蔓生道了声“晚安”离开,走在酒店回廊里,想起方才冒然的离席,她确实没有顾全大局。如果是寻常时候,哪怕是应酬陪酒,她再不喜欢身体再不适都会坚持到最后。
可是今天为什么没有忍住,为什么又要逃离?
林蔓生,你实在不应该!
……
次日上午,林书翰起来后就带着自己的秘书先行离开。蔓生也没有送他去机场,她静坐在酒店的房间里,还在细想林书翰事发后的这一切。直到酒店服务生将门铃按响,送来那件清洗干净的男士外衣。
蔓生收到衣服后,她直接联系宗泉前来。
午后,宗泉开车来接她。
蔓生独自出发,坐上宗泉的车前往。
沿路开向不知名的地方,蔓生一直都没有询问去往何处。直到车子开到一片幽静的道路,两旁的树木如此郁郁葱葱,远离了商业区,这里是这样的清幽安宁。
车子在空地停下,蔓生下车一望,正对着一家画廊。
画廊外部装修十分简单,却充满这独特的文艺气息。巨大的古式玻璃窗户,雕琢的是繁杂的花纹,那些巨幅图画,透过橱窗清楚可见。再走近一些,就可以看见窗帘垂落下的流苏装饰。以及那些石膏模型,明明是凌乱的摆放着,却又别具风格。
在这样一片林荫道上,这样的画廊实在是开的恰到好处。
蔓生原本有些迟疑,又想到他原本就是会画画,而且绘画水平十分高明的人,也就没有再质疑。
他这样一位大少,也实在是符合这样一家画廊。
宗泉直接推门而入,里面的店员是个小妹,一看见来人,就熟络亲切的喊,“小泉!你来啦!”
宗泉朝她点头,又是回头喊道,“林小姐,您请进。”
店员小妹则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来人,朝她笑笑,却也不多话。
蔓生跟随走了进去,若说外边是不过是富有艺术气息,那店内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琳琅满目的画作,画廊里总是充斥着一种独特香气,大概是墨色生香。
只是来不及欣赏周遭,宗泉又道,“林小姐,您里边请。”
顺着回廊深处走入,宗泉将重重的透明帘布撩起,再推开一扇木雕门,蔓生已经进到一间宽敞的画室里。可是一扭头,蔓生又是一惊!
镜面设计这样的独特,这间画室居然可以看到外边的一切!
“衣服洗干净了?”忽而,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蔓生回头去看,只见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充斥着油料气味的画室内,他从里间走出来,鼻梁上架着一副单片眼镜,那种边框是银丝的眼镜,作画赏画时佩戴的专业工具。细细的银链垂落下来,轻巧勾在耳边,墨黑色头发下,他朝她扬起一抹微笑。综合了艺术气息以及绅士风度,他绝对比这画室里任何一幅画都要醒目!
虽然早就知道他生了一张好皮相,可每一次看到他,竟然都还会有种惊艳的感觉!
蔓生秀眉一蹙,甩开这份不该有的惊艳,她上前道,“还给你。”
“你是送去干洗的?”尉容却不接过,只是问道。
衣服内衬都染着她身上的血迹,蔓生怎么好意思直接送去干洗,“我洗过一遍再送去干洗的!”
“原来是手洗的。”他这才似乎满意,“徒儿是该给师父洗衣服。”
“……”到底她要说多少遍,他才能明白?他们根本不是师徒关系!
蔓生此刻无暇再解释,她直接西服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又是看向他道,“我今天来找你,一来是感谢你替我弟弟解围。二来,也是想来找你确认一件事情。”
尉容倚着画架慵懒而站,只是听着她继续说。
“书翰被人扣下,是因为和人起了冲突。事情经过看来非常明显,那位叶少和金老板摆明了是无事生非。可是,太过凑巧就有些刻意。之前,锦悦来到港城洽谈海上酒店的项目,期间和当地一家企业有些纠葛,因为对方也中意同一个项目。”蔓生接着道,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他的身上。
“我现在实在怀疑,对方是恶意打压,想让我们锦悦退出,自己才好渔翁得利。可是这个时候,你却来了。你一出现,金老板和叶少就不敢得罪。我想现在,那家公司的负责人也应该收到了消息。”昨天夜里,蔓生一直在想这一点,“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紧张,还是忐忑?她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为什么刚刚好就是同一个项目,为什么刚刚好是林书翰,又那么凑巧的让我赶到港城?我来到港城后没多久,你也赶到了!”蔓生的声音一止,无声之时,某个可能在心里边不断盘踞,虽然不完全明了,可她大胆设想就要呼之欲出。
尉容一双眼眸温润回望着,眼波丝毫没有起伏。
他看着她,见她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对着他凝声道,“其实他们的真正目的不是林书翰不是我,而是因为你——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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