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风起,绿意盎然,北方已是一片秋意肃杀之际,南荒却依旧是一派春意袭人,只在早晚微凉的空气中,似乎在暗示着人们,秋天已经来临。
“走吧,今晚我们要赶到秦王岭……”
夫人站起身,遥望着南方一处起伏如龙的山岭,轻声说道。
颖儿也看向那个方向,在夜色的掩映下,那条山岭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依稀可辨,如一条张开巨口的怒龙,仿佛在怒视着一切敢与它对视的人类。
苗白凤微微有些失神,心中还在想着那个如梦一般的女子,杜白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向着秦王岭的方向走去,很快整个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颖儿望向夫人,夫人虽满脸担忧,却冲着颖儿摇了摇头,道:“由他去吧……”
而后一行人便向着秦王岭走去。
苗白凤似乎在故意等他们,却又与他们刻意保持距离,颖儿看着前方时不时出现的苗白凤的身影,不由得满心疑惑,她也时不时地将脸转向夫人,似乎是想从她那里寻求答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夫人自是看透了颖儿的想法,因此微微一笑,道:“你想问什么,尽管开口问吧……”
颖儿又看了一眼前方的苗白凤,道:“他……”接着,她便没有往下说。
夫人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从小就是那样,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自己主动去争去抢,还记得在他八岁那年,苗疆从东方圣地寻到一对儿玉龙佩,他的父亲本意是想要给他和他的姐姐一人一个,可是又想故意考验一下他,便又找来族中几个同龄的孩子,让他们比武,谁若是胜了便赐予谁,可他却死活不愿,还说什么‘父亲若是不想给我,我便不要了的蠢话’,他那姐姐平日里最护着他,一看他不要了,便说什么‘什么臭男人戴过的,我可不要’,于是也不要那玉龙佩,这一下可把他们父亲气坏了,当着众人的面便把那一对儿价值连城的玉龙佩摔得粉碎,他们姐弟更好,气得三天没吃饭,我好说歹说,这两个小祖宗才肯说话,可自打那以后,他们便也极不待见他们的父亲,父子三人,有时一年竟不能说上一句话,也就是近些年,他们年纪大了些,才算是懂得了些为人父母的辛酸,才肯主动与他们的父亲说说话,可他这脾气,却是还不曾改,每次生气或是伤心,就不愿理旁人,有时连我也不搭理,看来这次他是真的伤心了……”
颖儿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苗白凤的那个姐姐,可是苗白樱?”
夫人摇摇头,道:“不是,苗白樱是夫君与我的姐姐所生的,可惜生下白樱没多久,姐姐便因病去世了……”
颖儿瞪大双眸,惊讶道:“姐姐?”
夫人轻轻一笑,道:“没错,当年我与姐姐同时爱上了夫君,我们姐妹二人都想成全对方,可谁也割舍不下,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夫君,将心中想法说与他听,夫君是一个真男人,他为了不让我们姐妹二人为难,从此便不再与我姐妹二人往来,以免辜负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我们也想忘了他,从此开始新的生活,可思念就像野草疯长,愈是收割,生长得就愈快,而且像他那样的男子,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个?过了半年,我们姐妹二人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去找了他,在那天深夜,我们将心中的情感倾诉于他,也将自己托付于他,自那晚以后,我们姐妹便都成了他的女人……”
颖儿心下震惊,可她也不得不为夫人姐妹的真情勇敢之举所感动,试问这世间又能有几人像夫人姐妹那样大胆求爱,又能有几人不被这世俗的偏见规章束缚,放下一切,哪怕是尊严声名,也要大胆追求自己所爱的男子。想着想着,颖儿的心中便不知不觉地浮现出那个人影,“梦龙哥,你在哪里啊?颖儿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将我心中的想法告诉你,将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思念通通告诉你,颖儿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一定要活着啊……”
“颖儿……颖儿……”
夫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颖儿回过神来,满脸呆滞地看着夫人。
“我见你方才愣神,可是有心事?”夫人温柔地对颖儿说道。
颖儿的脸一红,忙低下头,道:“没有,没有……”接着忙又问道:“那您方才提到的苗白凤的姐姐,是哪个姐姐?”
似乎是提到了夫人的儿女,夫人顿时满脸幸福的笑,道:“那是我的女儿,名叫苗白鸾,她自小便体弱多病,喜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极俊俏,偏偏生下来时便带了这一种不足之症,从小到大,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灵丹妙药,都不见效,加之她外表虽看着柔弱,性情却是比男子还要刚强,经常说些‘不治了,治了也是白治’的混账话,脾气又很尖酸刻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拿她没办法,她若是和苗白凤混在一起,便是苗疆的两个混世小魔王,是谁也拿不住他们的……”
颖儿注视着夫人,夫人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光,那仿佛是一种慈祥的光,可在那道慈祥背后,好似还有一道关爱的光,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人在谈到儿女之时眼中才会泛起的独有的光吧,颖儿不禁在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