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阳却没去看那黑袍人,反而抬起头盯着石壁上方的光暗处,沉声道:“我是谁,我是取你性命的人!”
话音未落,便一脚蹬地猛然窜出。再不似之前那般形若病患,反而生机十足,战意非凡。眨眼间,便已来在黑袍人身前,将“无名火”再次融为液体形态,附着于左臂,单掌迅疾推出。那黑袍人虽身心震惊,但手上功夫却并未迟疑。见对方径直来攻,并无后手,便同样伸出一掌,打算以力对力。
只是两掌在刚刚接触的瞬间,黑袍人便哀嚎一声,迅速后退。只见他形若枯骨的掌心已然沾上了对方如液体般的火焰,而且肉眼可循的顺着手臂飞快上掠。不及一息时间,半透明色的火焰已蹿至肩头,而烧过之处仅有丝丝黑烟漂浮,竟是连骨头都没能留下。
蚀骨灼心的疼痛让黑袍人丧失了基本思维,眼见即将烧掠至肩膀,便本能的用右手去拍打,希望能将它熄灭。只是这火焰诡异至极,不仅无法拍灭,反而顺着右手手掌开始继续上窜。
黑袍人此时肝胆俱裂,仰身摔倒,哀嚎不已。
胡牧阳看着面前几乎已是半死状态的黑袍人,心中波澜起伏。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杀人”,这种感觉无关于自己是否是修者身份,也无关于对方是不是邪灵,“杀人”就是“杀人”。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即将死于你手,任谁在第一次时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只能勉力让自己适应,尽可能的压制胸腔中翻涌的灵力和心底深处那一丝丝莫名的快感,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刚刚说的没错,终于可以结束了。”
苏毅强打起精神,走到胡牧阳身边,郑重道:“本还想在离开之前还清你的人情,没想到又多欠了一份。”
胡牧阳笑着摆摆手:“你这人可真是矫情,要不然还是做回和尚算了。你求个六根明净,我也能落个耳根不烦。”
在如此邪恶诡秘的地方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胡牧阳的确有些兴奋。只是对比来说,苏毅更显得尤其悲愤了。只见他没再继续二人之间的对话,而是望向面前一座座落寞的石台以及上面的百位僧侣,淡淡道:“此间事情已了,胡兄弟便带上不释走罢。”
不释刚刚在与黑袍人对战时,伤了后背。所以不用苏毅提醒,他也准备带孩子去找妻子。毕竟医术高明又同事修者的人,自己只认识若溪。哦不对,还有四叔,不知他说去找那“老混蛋”结果如何。
胡牧阳点点头,向不释招手,示意他要跟着自己。但才走出两步就忽然停下,转头看向将后背对着自己的苏毅,不解道:“愣着干嘛呢,走啊。”
但苏毅却没有丝毫动作,只能听到自极远处的石壁反射回来的他的声音,悠远而绵长:“你们走罢,我要留在这里为死去的僧侣念经超度,助他们脱离苦海。”
想想也是,如今黑袍人已被自己解决,想必他在这里所设下的秘法也会同时失效,而没有灵力作为心魄的支撑,这满地僧侣很快就会真的死去。
所以胡牧阳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好,那我先将不释送到家中治伤,然后就回来陪你一起。”
不过苏毅却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胡兄弟高义,我记在心中了。只是你并非佛门弟子,即便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况且我终是要离开的,不如就将这次当做分别,祝愿彼此珍重吧。”
听完这些,胡牧阳还想再劝,不过却被一旁的不释拉住了衣袖。
转过头,看见这个还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孩子一脸老成的摇头,顿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苏毅自有苏毅的坚持和骄傲,再执意插手的话,便失了这个“朋友”的意义。
所以胡牧阳对着苏毅的背影,勉力抱拳道:“愿你早日寻根入道,达至无垢境界。再归来时,兄弟为你洗尘。”
说罢,再不犹豫,带着眼有泪痕的不释径自离去。
苏毅始终没有回头,只待身后脚步声消失,才喃喃自语道:“此去真若丧命,但有你这个朋友,也算死而无憾了。”
随后,缓步走至石室中央,盘膝而坐。对着四周的空旷,朗声道:“和尚最后一篇经文,送诸位师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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