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源微胖的脸上冒出一丝丝细汗,双眼通红,脸庞抽搐。
黄承元站起来,目光冷峻的道:“冯德源,你是现在认罪,还是让本官亲自带人去给你查一番?”
冯德源十分清楚,他是经不住查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哪里能一时间抹去的干干净净!
他心里挣扎一番,扑通一声跪地,颓丧道“罪臣认罪,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朱栩叹了口气,道“大忠似奸,朕也看走眼了,来人,拉下去,交给巡抚衙门处置吧。”
“是。”两个禁军冲进来,拖走冯德源。
“给龚鼎孳安排一个位置。”朱栩道。
一个禁卫搬进来一个凳子,放在最后面,龚鼎孳抬手道“草民谢过皇上。”
他不敢抬头,低着头,躬着身,缓缓的推到最后,小心翼翼的坐下。
一群人都不敢说话,尤其是黄承元等见过皇帝,进过京的人,心里越发的忐忑。
皇帝根本不是这么轻拿轻放的人,如此简单的就放过冯德源,完全不是皇帝的作风!
朱栩坐在那,手里拍打着折扇,目光在黄承元,阎鸣泰等人的脸上扫过,好一会儿才微笑着道:“不用紧张,今天咱们就闲聊,先来说说朕这些日子在山.东走动的想法吧。”
黄承元等人丝毫不敢大意,微微躬身,以示恭听圣训。
“朕第一感觉呢,就是腐败,山.东的官员,从上到下,朕已经不知道谁是廉洁,谁是腐朽?腐朽带来很多的坏处,人浮于事,与民离心,坏朝廷纲纪,带坏官场风潮,引起民乱,可以说是朝代更替的根本原因。这冯德源一知府,拥地近万亩,怎么来的?杨凤仲济.南府知府,老母过寿,收礼十万两,朕这皇帝比他大了好多,若是也过个寿,是不是能收个百万两?朕记得天启年间一年的税银不过两百五十万,说不定朕这一个寿辰就能赚到……”
众人听的心里发冷,皇帝的话字字刺耳,将他们的脸面都扫落一地,却没有任何可反驳的话。
朱栩说了一堆,继续道:“第二个,就是灾情,山.东的灾情不轻,可也没有上奏的那么严重,各级要是能认真对待,依靠山.东的能力基本上就能解决。从崇祯三年以来,朝廷给山.东免税,赈灾的钱粮接近一千万两,你们有何感想……”
一群人头皮发麻,皇帝这分明是要秋后算账!
朱栩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淡淡喝了一口,又道:“地方官员欺下瞒上,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这个习惯非常不好,以往朕不追究,是因为被新政以及建奴的等事情缠身,现在新政开始,朕这个睁眼瞎要睁睁眼,你们也要认真做事,改掉那些臭毛病。朕度希望与臣工都能君明臣贤,成一段千古佳话……”
一群人越发的不安了,连龚鼎孳都心里惴惴。
“朕希望我大明的官员,在钻研文章诗词的同时,还能有济世为怀的情操,既然做了官,就要对得起一方百姓,不要整日的高屋建瓴,说些假话,空话,大话,不着边际,要脚踏实地,将政务落到实处,努力提升百姓的生活水平,切勿好高骛远,望尽天涯,无所适从……”
一群人都没动,在座的也不是没有人真心想要做事。
只是大明自张居正之后,朝政迅速崩塌,官员结党隐私,陷入内耗,根本无法做成事。东林党虽说是近年最大的党争祸源之一,可他们的口号也不是凭空来的,完全都是基于明朝官政的惨淡现实。
“话呢,朕点到即止,天下的事情不能都让朕一个人去做,山.东的事情,朕跟你们黄巡抚说过,朕不插手,不过要是朕插手了,一切就由不得你们了……”
众人如坐针毡,皇帝这话是冷冰冰的打他们的脸,给予警告。
“另一个,就是白莲教,朕在不少地方都看到过,另外朕在京城也知道,有一个上帝教,他们还找朕,希望让他们传教,给朕回绝了。对于宗教,朕不反对,不过教义需要符合我大明律法,不能随意的成立教派,糊弄百姓,骗取他们的钱财,说什么‘无生老母下凡,接引子女归天’,这都什么教义?子不语怪力乱神?”
黄承元等人都若有所思,却还是不明白朱栩要做什么。
“每有乱事,借鬼神作乱不知凡几,对于一些邪教,朝廷要严格管控,不能因为他们暂时没有作乱,就放任自流。我中国自古至今只有两教,一个是佛教,一个是道教,至于其他的,还从未见过。所以,各级衙门要严格控制,审核,对于新出的宗教,要备案,跟踪,不能视之坐大,出了乱子才派兵围剿,要居安思危,防范于未然……”
“这一点,你们山.东要认真商议一个条陈出来,递给朕与内阁看看。”
“关于新政的事情,朕就不多说了,朝廷会派多个部门验收,朕也会暗中观察,若是你们想要糊弄朕,糊弄朝廷,现在就可以跟朕告老还乡,当面就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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