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瑜对于孙传庭的施压,面上除了苦笑,也别无他法。
他来南直隶不足一年,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南直隶的复杂,尽管高层已经被清洗,改变,但中下层如同铁桶一般,油泼不进,石锤砸不烂,看着无形却又无处不在。
这些话,他无法向孙传庭交代,只能默默承受。
在孙传庭看来,这些地方大吏不仅身陷地方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还很会明哲保身,畏首畏尾,却少足够的魄力,如果没有足够的压力,他们只会原地踏步。
他这次来,就是要将大明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啃掉!
南直隶,所辖的省域极大,包括了后世的上海,江苏,安徽,浙江的绝大部分,是大明最精华所在,经济,文化也是首屈一指,大明的钱粮超过一半来自这里,朝廷的大小官员在天启以前更是占据一半以上!所以说,这里虽然是‘南京’,陪都,却是实实在在的政治中心。
这样一个地方,想要改革,可以想见遇到的阻力。
陈奇瑜从孙传庭的驿馆出去,转身就回巡抚衙门,召开扩大会议,讨论着如何向孙传庭解释南直隶的改革进度。
这个时候,神龙府的酒楼,茶馆,歌坊一条街上,灯火如龙,亮如白昼。
进进出出的不止明朝本地人,也有各种服饰的蒙古人,朝鲜人,倭国人,琉球人,安南人以及各种碧眼卷发的欧洲人。
巩永固,薛正庆等外事局的官员,在这里来回穿梭。
一个茶楼内,巩永固正与一个奥斯曼帝国的使者,谢礼姆对谈。
这位谢礼姆是奥斯曼帝国皇室的成员,这次来是秘密的,一来躲开他们国内的争议,二来也是对西班牙进行保密。
谢礼姆已经听到消息,明国的首相来了,如果不能与他们的首相完成谈判,他们的一系列谈判就会终止。
谢礼姆看着看着巩永固,道:“巩大人,我们的交易太过庞大与复杂,我还需向我国请示,还请先完成舰船的交易。”
这些自然是翻译的话,在巩永固与谢礼姆边上,各有一个翻译。
巩永固神色从容,道:“贵国付了定金,舰船已经在建造,一百艘战舰,一两年也建不完,若是再配备火炮,再帮你们训练,三五年都算是少的,殿下何必着急。”
谢礼姆看着巩永固,见他气定神闲,碧绿的眼睛眨了眨,道:“我知道贵国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天灾,我们愿意再提升价格,并且以粮食直接兑换。”
巩永固微笑,道:“殿下应该清楚我国的要求并不过分,贵国如此卡着,毫无诚意,也令我们担忧贵国的合作藏有其他目的。”
谢礼姆道:“贵国与西班牙的关系才是我们忧虑的重点,我们与西班牙的战争已经持续几十年,我们希望贵国能够保持中立,但贵国与西班牙有同盟的条约。”
巩永固道:“这个我们解释很多次了,我们与西班牙的只是经济,军事条约,而不是同盟条约,我们对于欧洲的战事不站队。”
“但是你们想要挖开苏伊士运河,这个坐实了我国的担忧。”谢礼姆道。
“我们可以与贵国签署和平条约,确保倭国不会参与你们的战事,贵国应该放心。”巩永固道。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算是很坦诚了,到了这个时候,双方的底线基本上都摸清楚,就是需要找到折中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