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邬文辉被重重地撞在了栏杆上,这一下正中他的腰椎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里的棒球棍砸得更狠了。夏朗终于承受不住了,他松开手,一脚踢在了了对方的小腹上。
这一脚几乎是用尽了夏朗的最后一分力气,邬文辉弯下腰去,“咳咳”吐出了胃里的黄水,他恶狠狠地看着夏朗:“老子要杀了你!”抡起棒球棍劈头砸下来。
夏朗踢出这一脚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头顶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夜风一激,就好像是有人用一根钢针搅着他的脑液。这就够了,现场乱成了这样,就算是眼前的凶手跑掉了,老李他们也能勘验出线索了吧?夏朗想到这里,他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姿势(也没有了力气做了)。
那根棒球棍高高举起,裹挟着风势砸了下来!
“不许动,邬文辉,放下武器!”安全门里冲出来了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全都举着枪。领头的正是韩笑。他看到地上的血迹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大声吼道:“邬文辉,命令你放下武器!”脖子上的青筋显得十分恐怖。
夏朗听到了同事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冲着对面的邬文辉微微一笑,仰面倒了下去。“夏队!”两人上前,搀扶住夏朗。手里的枪指着邬文辉,其他人急忙冲上去,夺下了他手里的棒球棍,将他逮捕。
晟熹园7号楼的楼下,警灯闪烁,楼上的住户打开了窗户,其余几栋楼的住户几乎把道路快填满了。看着戴着头套的凶犯被警察押了出来,这些人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可随之而来的,是几名警官抬出来了一个人,这人的脸上全是血迹。旁边还有一个警察急得也都快哭了:“夏队,夏队你不要睡啊,快醒醒啊!”他手里那块捂住伤口的手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围观的群众本以为这是案件的受害人,可是听到警察这么叫,知道这位全身浴血以致于昏死过去的人也是警察。
马上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站出来了:“警察同志受伤了,大家让条路,快,让条路。”更有人拿出了电话拨打120。其实刚才在楼顶的时候,警察已经联系了那边。不多时,救护车赶来了,群众七手八脚地帮忙,救护车一路鸣笛,驶向了第一人民医院。
杨小雅手里正拿着一份儿检测报告,路过大厅的时候,看到有两个护士走来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你刚才看到了吗?太吓人了。”
“可不是嘛,受了那么重的伤,全身都是血,是跟谁打架了吗?”
“我听说那是个警察,还是刑侦队长呢,和犯罪分子搏斗才伤成这样了。”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远了。杨小雅听到这些话后,不觉站定了脚步,望向了急救室那边。
恍惚间,周围一切都是冰天雪地的样子。夏朗在白茫茫的景色中一路走着,尽管他没有打赤脚,可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溜上来。这股寒意顺着脊椎涌到了头顶,瞬间爆开,如针扎一般的难受。他好想逃离这里,他一定要逃离这里。
这处不知名的所在实在是太大了,无边无际,无论夏朗怎么走,都无法走到尽头。脚下的冰层,远处的雪山,以及那刀刮一般的寒风,渐渐耗尽了他体内仅存的一点儿温度。这种感觉真的让他很难受,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灰白的嘴唇也开裂了。他终于支持不住了,跪倒在了地上:“我……我不行了,妙言……老爸……老妈……我……我真的不行了。”夏朗这还是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凛冽的寒风再次席卷而来,在呼呼的风声中,他上身倾倒,趴在了寒冷的冰面上。风依旧吹着,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有所改变。但是在这风声中,隐隐约约夹杂着什么声音,使得夏朗的灵魂即将飘离身体的一刻还保留着一丝清醒。那是什么,是风声吗?不全是……像是有人在哭泣……是他们。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得回去,还有大家在等着我!
夏朗缓缓睁开了眼睛,而这一次,他面前出现的仍旧是空荡荡的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耳边那阵哭声刚听得真切,马上变为了一种欢呼雀跃:“醒啦,醒啦,终于醒啦!”夏朗略显迟滞的目光移过去,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老夏红着眼圈,夏母脸上带着泪痕笑着。她看着儿子:“你这小兔崽子,快吓死我了!”
夏朗勉强一笑,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因为身上还插着一些不知名的连接医疗器械的管子,他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急切的眼神在四下寻望着。终于,他发现了站在父母背后的陈妙言。
知子莫若父,老夏拉着老伴儿:“儿子醒来了就好,你让个地儿,让他们年轻人说说话。”他还给了陈妙言一个眼神。陈妙言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拉住了夏朗的手。
夏朗看到,她脸上泪痕未消。看着恋人终于醒来了,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