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利让我帮他接一下东西,我坐着没动,有气无力地告诉他我也累了。他问我,“你又没跟我出差,怎么会累?难道是上午……”
我赶紧蹦起来,一下子蹿到他身边,怕他又顺嘴胡说,好像我上午跟他做了什么伤体力的事。
我忙说:“单早上打扫你一个超大的房间我浑身都要散架了,何况还两个。”我没好意思说我自己的房间要不是秋姨帮我收拾,我妈说跟那什么圈差不多。
他笑着骂了我一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自己拎着袋子,让我把门帮他打开,我低头开门的功夫,他低声告诉我:“今天中午犒劳你。”
中午?现在都下午两点了,还是中午?
赵宏利做菜有个特点,最醉心于家常菜,而我的胃特别亲近那些高蛋白、高营养的东西。我讽刺他今天这顿饭是不是改成萝卜皮炖豆腐?
他笑了一下说:“这次出差遇到个苏州老乡,从他那儿学了一道菜,名叫‘天下第一菜’,今天第一次做,你帮我品尝一下,看看我的手艺如何?”看来我又成了那个试膳的了,要好吃还行,要是不好吃,我的下午将怎样在饥饿中度过。我比较‘讲义气’,说既然这么好的东西,让我一个人品尝怪可惜的,好东西就得大家一起分享,把方可云及秘书室的都找来,而且人多力量大,意见也多。
他拎着袋子进了屋,走到冰箱前,往里装东西的功夫,看我站在他身后,先扔给我一罐饮料:“他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有负担,何况哪有老板做饭,员工品尝的,那不是让他们活受罪。”
我问他:“那我和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难道你不是我的老板,你怎么就不怕我有负担。”
他把东西装完,拿了一些食材去厨房:“你当然和他们不同,你的脸皮比他们厚,再说你只要有好吃的,只怕连中国的首都在哪儿都要忘了,还会有什么负担?”我只不过说话能比别人多些,什么时候脸皮厚了,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损我。要不是因为在苏州曾吃过‘天下第一菜’,对那里面的锅巴,至今不能忘怀,冲他这句话,我也得有骨气地站起身,立刻就走。
天下第一菜名声虽响,历史却不长,听说这个菜的诞生发明人还是陈果夫,他还专门为此菜写了一篇《天下第一菜颂》,是名天下第一菜,色声香味皆齐备,宴客原非专惠口,自应兼娱眼耳鼻。此菜滋补价不贵,可代燕耳或鱼翅。番茄锅巴鸡与虾,不独味甘更健胃。燥与湿兮动与植,中外水陆品类苹。勇能赴敌屈能伸,因物尤可激志气。我今郑重作宣传,每饭不忘愿同嗜。
爸妈带我出苏州的时候,曾在一个小店吃到过这道菜,对这道菜的记忆深刻,因为这道菜是厨师是现场制做,他先把洗净的虾仁加干淀粉、盐、鸡清汤搅拌。再把鸡清汤烧开,下虾仁、熟鸡丝、及料酒、白糖、味精、番茄酱等佐料再烧开,用水淀粉勾芡,淋入香油成卤汁。锅巴下7成热油中炸脆,捞出装盘,再淋一勺热油后迅即倒入卤汁即成,在卤汁倒到锅巴上时,响声奇大,不仅看到鲜艳的颜色,而且听到悦耳的声音,耳、目、鼻、舌,处处满足,既热闹痛快,又中看中吃。所以我的记忆颇深。
乾隆特别喜欢吃甜口的南方菜,尤好苏菜,我曾凭着记忆给他做过一次。我当初看师傅做这道菜时,我对做菜还一窍不通,只是太无聊,而且这道菜的做法简单热闹,仅记住了做菜的过程,但是做出来的菜,与我曾吃到的味道相差甚远,乾隆却十分爱吃,称赞说:“此菜可称天下第一。”我当时还笑着告诉他,此菜确实名叫‘天下第一菜’,他一高兴为此特请了一个苏州的厨师,帮我研制这道菜,还下旨令膳房编制苏杭菜谱。
民间也有传说这道菜始于乾隆年间,现在看来历史真是逆转的。也不知道是先有我还是先有魏佳氏,如果先有魏佳氏,那原来的魏佳氏必定不是象我梦中的一样,可是乾隆又是如何宠他的?我的那段梦又是如何,难道只是一个虚幻的再现?
我打开饮料喝了一口,站在赵宏利身后,欣赏他英挺的身姿在厨房里忙活。
他回头瞟了我一眼:“色迷迷地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又有什么非份之想?”
见他正从烤箱里取出烘干的锅巴。便问他:“锅巴是什么时候做的?不会是你出国前吃饭时剩的吧。”
他抿嘴笑了一下说:“出国前剩的?难道只给你吃,我就不吃,如果那时候剩的,现在拿出来,上面还不得长一层毛,一天除了吃饭,连一点儿常识也不懂。你只知道你早上帮我收拾屋子累,我帮你做饭就不累。你喝咖啡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做锅巴,只是你不闲得是嘴,而我是手。”
要是在古代也能看到乾隆给我下厨做饭该有多幸福呀,不过这只能是想法,如果乾隆真给我做,我还不一定敢吃,单是他帮我扫了一下地,差点儿被吴书来把我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