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垂泪,无声的伤心,让我感觉出做为一个帝王,他也有很多的无奈,数十年来数位皇妃、王子们从他身边骤然消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能掌控亲人的命运,又让他有多少遗憾?
我正为他的无言伤心而心痛难撑的时候。小顺子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吓了我一跳,小顺子现在年纪也近半百,何以如此莽撞,即使天塌下来,他也不该惊动圣驾。
不经意间小顺子已从一个相貌清俊的小太监变成花白头发的老总管,可是因为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一直习惯叫他小顺子,轻易改不了口,原来我也曾因此事开过玩笑,“都半大老头子了,我还是叫你小顺子,怕是到你进棺材的时候也改不了口了。”小顺子也笑着说:“奴才在娘娘面前到几儿个都是小的,能让娘娘称奴才一个小字,也是奴才的荣耀。”
此时看他老泪纵横,已没了当年的机灵劲儿,心里有些可怜他,又有些想斥责他,无奈苦在有口难言。
乾隆抬起通红的眼睛,惊愕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小顺子期期艾艾张了半天嘴,最后才大声说:“皇贵妃薨逝了。”
我也被他突兀的一声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只见乾隆大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一倒,竟然昏死过去,吓得小顺子急忙爬起来,大叫:“来人,快请太医。”
我抬起泪眼正看到对面墙上皇历牌上写着正月二十九几个醒目的红字,字字如血般晃入了我的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函,云静过逝的日子是正月初十,此信函即使几百里家急,还是走了半个多月,乾隆让人瞒着我,到底母女天性、心生感应,失女的噩耗怎会让母亲安心地走完余生。
乾隆在太医们的全力抢救下,缓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头:“没事儿围着朕做什么?朕想清静一会儿,你们都出去。”
太医们欠了欠身,并没有挪窝的意思,乾隆不耐烦地瞪起眼睛,吓得太医们慌忙打躬作揖退出去。
我只能如外人般看着他,却不能对他有任何的劝慰。
乾隆坐起身,大宫女珍珠拿起靠枕靠在他身后,他向外望了望问珍珠:“太医们来做甚,难道是朕病了?为什么不见皇贵妃的影子,大正月的她忙什么?一会儿派人去把她给朕接来,朕心里火烧火燎的,让她给朕做一碗开胃的汤。”
珍珠给他端过一杯茶,听他有话说,忙把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立身听他吩咐,听他说完,珍珠竟愣愣的半晌没说话。
乾隆又重复了几遍,对珍珠反应迟钝,有些怒意,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恨恨地摔到地上,骂道:“好大的胆子,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平常朕即使打个喷噗,你们就象耳报神一样,马上去报给她,今儿怎么朕真病了,你们竟没事了,朕让你去接她,却迟迟不去,都是她平日对你们管教不严,让你们这些没王法的东西没个上下。”
珍珠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万岁爷恕罪,皇贵妃与半个时辰前已经薨逝了,这会儿万岁爷让奴婢去接,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令万岁爷动气,奴婢该死。”
她吓得体如筛糠,乾隆竟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愣了半晌,大声对门口叫着小顺子,小顺子慌忙跑进来,乾隆恶狠狠地说:“你是怎么管手底下人的?容这奴才在这儿信口胡言乱语,赶紧给朕拖出去把她的嘴打烂了,竟敢咒皇贵妃,别人谁薨逝朕都信,唯有皇贵妃朕不信。”
小顺子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上前把珍珠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