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在北京西效,也不算太远,因不想招摇,我撤了仪仗,只带着永寿宫的宫女太监,乘坐着三辆马车。
明玉和我乘坐第一辆马车,后面两辆马车,一辆上坐着夏荷、秋菊、冬梅,云歌和四喜坐到后面的行李车上,王李两位嬷嬷则留下看家。
明玉耐不住性子,时不时地打起帘子看外面的风景。我闭着眼睛养神,马车跑得很快,出了紫禁城,马车一路狂奔,明玉对赶车的太监说:“车能不能慢点,车轱辘都要跑掉了,惊了主子怎么办?”
太监回过头,苦着脸说:“万岁爷有旨,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否则误了时辰,奴才可担待不起。”
马车越跑越快,路平颠簸的还小些,路不平时把我颠得脑袋撞到车顶上,撞得我眼前直冒金星。明玉掀帘对太监喝道:“这会儿不过未时末刻,哪里就误了时辰,若是颠坏了娘娘,你担待得起吗?”
太监没理她,可能因为我和乾隆之间还是乾隆的话重要。我本来不晕车,晃得我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到车上。我命他快停车,他依然我行我素,我掀开车帘,眼见着车子径直向一棵粗树撞去,我拉起明玉,攸地一声从车上跳下去,虽从小练过翻跟斗,怎奈到处是树木,我在地上滚了几滚,头重重地磕到树上,人跟着昏了过去。在意识失去之前,心里想着,乾隆的生日没能成为我的忌日,却把自己的生日过成了忌日。
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哪位神灵,这些日子总在鬼门关前转来转去。
似醒非醒之间,听见乾隆训人:“把太医院的院使、院判都宣来,一日一夜还不见令妃醒转,皆是罢庸无能之辈,倘若令妃有个好歹,尔等也休想置身事外。”本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想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张口,瞬间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身子像散了架一样,夏荷立在床边抹眼泪,见我醒了,顾不得擦眼泪:“主子醒了,太医说主子长久不醒,许是撞坏了脑袋,可吓死奴婢了。”
我稍微挪动一下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她看见我要起身,忙按住我说:“主子,太医说不能乱动。”
夏荷平日里端庄素净,见她此时虽破涕为笑,但是满脸泪痕,甚是好笑,想跟她开个玩笑,我呆呆地凝望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哪位姐姐的女儿?你额娘呢。”
夏荷闻言眼泪又涌了出来,回头对秋菊道:“主子当真是摔坏脑袋了,连奴婢都不认得了。你们过来让主子认认。”
我扭头看见秋菊和冬梅也在旁边垂泪,看了一圈没见明玉,我问:“明玉呢?”
秋菊擦了擦眼睛说:“明玉没事,昨儿就醒了,只是胳膊腿儿不能动,正在歇着。要不是主子发现得早,她跟着跳了车,车翻了还说不定怎样?”一听明玉没事,我心才放下来,正躺也痛,反躺也痛,我翻来覆去,吓得夏荷直按着我叫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