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午门外, 两大国公, 一并家中男丁, 所有门人, 浩浩荡荡几百人全部被绑。
乌云暗压, 皇城高耸, 两侧全是脸带漆妆斑驳的百姓们。
林钦高靴紧扎, 一品武官的褚色官袍笔挺,单手持剑,高声道:“身为武将, 刘鹤与郭崎的职责是卫戌我大明的边防,保护我大明的百姓。
可是他们这些年来,放任部下, 军纪废驰, 只知大肆敛财,为了能够于军中继续敛财, 居然给部下们吃食一种叫作阿芙蓉膏的东西, 那东西常年以往, 吃坏了战士们的身体, 吃空了他们的脑髓, 让他们一个个虽年纪青青,却仿如八旬老妪一般, 全然没了战士该有的精神。来人,带几个食过阿芙蓉膏的士兵来给百姓们瞧瞧。”
立即, 便有人带了几个虽说年青, 但吸食阿芙蓉膏上瘾的士兵来,他们全都面色焦黄,皮肤松驰,虽说年青,可眼睛里没了神彩,一个个跪在地上,就像逃荒的难民一般,躺在地上便打起滚来,嘴里还不停说着:“给我吸一口,再给我吸一口。”
百姓们不知阿芙蓉膏为何物,但只瞧这些士兵们的样子,便知道不是好东西。
于是,所有人都喊了起来:“杀了刘鹤,杀了郭崎,杀了他们。”
林钦勾了勾唇,亲自提起长剑,朝着英国公郭崎走了过去。
郭崎的儿子郭才义才从东南战场上回来,遥遥瞧着林钦持着滴血的剑走了过来,吼道:“林钦,是你栽赃诬陷,你不得好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才义,你是个好孩子,但今日必须死,你知道为何吗?”林钦的嗓音格外柔和,低着头时,两道清秀而狭长的眸子里,满满的不忍。
郭才义扬起头来,吼问道:“为何?”
林钦手起刀落,几乎是在耳语:“因为王只有一个,但王的脚下,必须有累累白骨,而你们,注定就是白骨累累。”
不过半日的时间,午门之外一片血流成河,百姓们争相赶赴,皆是拍手说着大快人心。
陈淮安到相府的时候,郭兰芝正跪在陈澈面前哭诉自家所遭的变故。
满门上下,除了妇孺之外全部问斩,这仿如一道惊雷,直接就把郭兰芝给击垮了。
陈澈好容易把儿媳妇哄了出去,带着陈淮安信步踱了出来,寒声道:“林钦早知你要动刘鹤,他就把郭崎也拖下了水。原本咱们只想要刘鹤和郭崎家里的田地,要他们的粮仓,如今粮仓田地轻而易举,但是国之兵器,怕要全归林钦了。”
皇帝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培养过心腹又得力的武将,当然,心腹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植起来的。
刘鹤、郭崎与林钦相互掣肘,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局面。
但是,随着林钦这一招,局面被打破了。
历史非但重演,而且还加速了它的进程。
林钦在陈淮安入京的第三个年头,就已经被皇帝任命为大都督府的副都督,并且集兵权于一身,高高在上了。
“怎么办?清田丈地,摊丁入亩,还要不要继续执行?”陈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问陈淮安。
陈淮安斩钉截铁:“这是利国利民,利于百姓的大事,就是死,也要把它执行下去。”
“但你这样作就是助长了林钦的气焰,坐伺他继续坐大。”陈澈道。
陈淮安抽了抽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能因为前怕狼后怕虎就瞻前顾后不是,咱们边走边看吧,没个因为怕娘再嫁,就天天守着的不是?”
他这话粗俗,噎的陈澈狠狠瞪了他一眼。
遥想已经怀胎七月的锦棠,和即将出生的儿子,陈淮安胸中溢着满满的幸福。
上辈子,他也是因为执行清田丈地,摊丁入亩而被百官嫉恨,被皇帝发派到幽州,但百姓最终有好日子过了,大明的江山换颜也有他的一分子。
这辈子,便路更加艰难,他也必须继续走下去。
而上辈子,他死的时候,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以他为耻,以他为羞,因为他是个大贪官,大奸臣。
这辈子,无论如何艰难,他也要叫妻子,儿子都知道,他陈淮安非但是忠良,还注定要名垂青史。
因为有林钦先拿刘鹤与郭崎祭刃,陈淮安的差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元宵节时开议,百官全无异议,等到二月时,新的律法就出来了。
大明二十几位公侯,全部让出自家多余的田地,补缴税款。至于各地的地主员外们,也开始陆续上报自家的田地总数,并补交积年的税款。
一时之间,户部账面上的银子,达到了往年的四倍之多。
而陈淮安与葛青章马不停蹄,还得分配这些税款的去项。
或于各地建造水利、或修筑边关工事,或抚恤灾民难民,一桩桩一项项,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总之,王公大臣们恨到咬牙切齿,百姓们却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称赞天子明君,首辅是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