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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皇室意义(1 / 1)

赞曰:

道德三皇五帝,

功名夏后商周,

青史几行名姓,

北邙多少荒丘。

这赞词摘自相声的定场诗,却说尽了帝王将相。其实这里的文字,无非也是当相声看,博人一笑耳。原词应该是明朝杨慎所作,这是个与解晋齐名的聪明人。著名的“滚滚长江东逝水”也是他所作。(那么问题来了,明中后期作品为何会出现在明初“三国演义”之上?明初“三国演义”是罗本、是没有这首词的;我们常见的“三国演义”是毛本、是清人作品,出现明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却说,两宋十八帝基本谈完,我们应该可以探讨一些共性的问题了。当然,首先要声明一下以示政治正确,封建帝王制度是人类中古蒙昧时期所普遍采用的一种专制独裁政体,在科学昌明、民智已开的现代社会,是该被彻底批判的、毫无合法性可言的。(看到网上时政争论时,常有人把封建社会典故拿出来做比较,正是替他们捉鸡,猪队友啊。)当然,这里是就事论事,就历史论历史,就封建论封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都是不对的,也还有个谁不对得更厉害一点的问题,五十步当然可以笑百步的,否则人类就都自甘堕落了,毕竟谁也不是圣人。

我中华自古以来称颂的,言必称三代之上、垂拱而治,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三代以下,则人心不古矣。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观察一下好的君主应该是怎么样的。三代以上的君主,全都是贵族出身,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地中海商业城邦规定有基本资产者才有公民权,中西一理也。人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无产者无底线,就是这个道理。而三代以下,所谓的大一统王朝也 都可以拉出来遛遛,汉明底层当家,毫无底线可言;隋唐未免膻腥些;元清本是鞑子;唯有秦照理是个世家出身,却行事毫无底线,所以一方面有人认为秦脱不了西戎的底子,另一方面有人认为是吕不韦的种,也是底层暴发户的基因。说来说去,也就唯有一个大宋拿的出来代表中国古代王朝的辉煌啦。所以现在没来由地贬低大宋的各路人马,不是站在愚民暴民立场,就是站在异族鞑子立场。

我不是说封建社会好,但封建社会本身就是精英治国而非民主治国,即文彦博与皇帝说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所以越是走精英道路就越符合封建社会原意,而越是反精英化则越是文不符题、不伦不类。所谓的领袖与底层结盟打击精英,纯粹是忽悠之词,古往今来,没有哪种政体是可以这样的,有领袖,就是威权制度,就不可能是民主;民主制度,就必然没有领袖。所以要么威权主义,领袖与精英结盟,精英治国;要么民权主义,没有领袖,每个成员共同参与,包括精英,民主治国。所谓的领袖与底层结盟打击精英,实际上就是领袖妄图集中更大的权力、排除异己,而且这也是不可持续的。(所以我对现在一班御用文人尤感恶心,论封建社会时不推更像封建社会的,偏要推独夫民贼;论当代社会时不推民主民权,偏要推精英治国、举贤任能。凡事偏要低人一拍,不知何种考量。我的思路比较简单,任何社会,制衡比独裁好,封建社会也是如此,有精英制衡领袖,当然比领袖忽悠底层、打击精英已维护自己大权独揽好。)

当然,或许有人会提君主立宪制。但是君主立宪制是领袖与底层结盟吗?显然不是。首先,君主立宪是虚位领袖,即是以君主放弃一切权力只保留地位为基础的,(有的保留了几项象征性权力,但其运用有严格的限制。)君主不放弃权力可不可以搞立宪?搞出来就是二战日本军国主义,或者说中国的洪宪这种怪胎,是更烂的东西,并同样可以归入不可持续的。然后,君主立宪是一种妥协的产物,是不彻底的,从人生而平等等角度看有瑕疵的制度,从现代民权社会的原理来讲,能不君主立宪就尽量不君主立宪,这也是常识。所以提及君主立宪,既不能为封建主义洗地,也不能为强人政治洗地。

但,君主立宪确实也算是好东西,因为虽然从目的论上讲不完美,但在讲究博弈的现代人看来,目的不重要,方法论才是重要的。一件事看上去完美但不可能实现,或者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其实没有什么卵用。何为 极大代价?当然是指社会成本的付出,包括现在政治正确所说的无辜者牺牲不可接受。比如在中国常见的改朝换代、人头滚滚。之所以说君主立宪是好东西,即在于,绝大多数社会,都是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从中古蒙昧时代,走向现代的民主、共和。我们假设一个场景,如果是一大群现代人比如跑到一个适合生存的异星上建国,还需要有王吗?必须是协作共赢啊,推举成员的服务者而非管理者。(其实国家的起源也正是应该如此,人人度让一部分私权来形成公权,然后找个出掌公权者,这人当然不得以侵犯私权为能事。而我们是被那些暴力推崇者带偏掉了。古代愚昧,当然是以暴力定江山,其实仔细想想不就是土匪逻辑嘛,谁拳头大谁上位,枪杆子里出政权,以武装争夺公器。)而从历史上看,几乎没有现实国家有外星的好运,谁都知道天赋人权、人人平等,但原来的统治阶级怎么办?原来的君主怎么办?人头滚滚付代价呗。法国是这样,俄国也是这样,然后就被人诟病到现在。反正咱中国不在乎,所以人头滚滚了又人头滚滚,辛亥元老蔡济民说得好,“无量人头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所以从中古蒙昧到现代文明,这一步是不好迈的。于是有宁愿少付代价的聪明人,博弈出君主立宪制,等于在势不两立的君权与民权间打补丁、搭桥梁,事实上,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是多种多样的,不触碰底线就好。目的是什么?君权过渡到民权呗,非得打打杀杀吗?不一定啊。所以,君主立宪制实际上是一种赎买,用保留地位与优厚待遇来换取原来的集权统治者放弃权力。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可以不用钱的话更好。君主立宪制值得肯定,但不值得吹嘘。

话说在咱中国,吹捧君主立宪制的人一直也是极多的,比如康圣人、梁圣人,当时还有大批的立宪派,立完清鞑立大头。。。即使现在还有马后炮跳出来说,如果当初君主立宪制搞出来,中国可以避免100年的人头滚滚、各种运动之类。真的吗?载沣搞宪政,连当时的立宪派都看不下去;大头搞闹剧,连一手缔造的北洋军阀都不支持。他们是真心放弃权力吗?中国人实在是不善于博弈,尤其是共赢博弈,他们实在是真心无法为对方的利益多考虑那么一点点。其实在我看来,满洲贵族真要搞立宪,放弃权力后世世代代在中国君主下去,他们祖先犯下的血债是绕不过去的,(转型正义虽然为绿蛙所喜提,但这个词本身是没有罪过的。)满人想当虚位元首,要跨越的不是种族界限,而是仇恨鸿沟。主动割裂祖先,主动声讨祖先,还当初无辜被害者一个公道,这在现在的满人,也还无人做得到哩。至于大头当虚位元首,这就更扯了,大头得能上位,得享大名,均是因为一手葬送了封建皇朝,现在你自己跳出来复辟?你是在逗我?所有人都有资格当这个虚位君主,偏偏袁大头没有。载沣可以,孙文可以,孙武可以,阿猫阿狗都可以,就是亲手推翻君主制的不可以,否则你的逻辑就讲不通。禁止反言是最基本的政治品格。这就是我们上面说的,既然你已经推翻了帝制,证明没有必要再付君主立宪制的钱了,你再回过头来要求付钱,不行!

我不反对君主立宪,但我反对鞑子与野心家。(虚位元首其实是国民的吉祥物,所以过于愚昧野蛮,或者过于觊觎权力,都是拿不出手的。这里的鞑子没有民族歧视涵义,而是形容行事野蛮无底线,比如大起文字狱,自称奴才等。烂明也不必提,搞文字狱、搞剥夺人的尊严比如廷杖,比鞑子还鞑子哩。)所以如果中国一定要搞一个虚位的王室,我看也就大宋王朝当得起了。剩下的都是神马玩意儿。不过后来时机不再,那么多说无益。上天剥夺了中国低成本迈进现代的机会,我们就只能付代价了,直到如今,我们还在为迈进现代的社会体系作着努力。

大宋宗室暗弱,正是接近虚位,你在你的小圈子里做些小坏事儿,不要来打搅百姓的生活,其实是人民唯一的要求。于人民而言,皇室如果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也不过充个门面如此了。皇帝的归皇帝,人民的归人民,仅此而已。

谬史氏曰:那么,说了这么多,对于现在我们的生活,有什么现实意义呢?意义就是,如果还有人以人民的名义搞强人政治,我们就唾他一脸的唾沫,而不是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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