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的状元郎,在戏剧中被朝廷派往金陵(今南京)做知府,刚一到任,他就微服私访道观,见到陈妙常,百般挑逗不得其解(说陈妙常是道姑,这就颇令人寻味了。)也正因此,才把机会留予潘必正。张孝祥不仅做陪衬,到最后还要助成男女主角的旷世姻缘。
原来,潘必正无巧不成书,是张孝祥的朋友。后来陈妙常要还俗嫁人,必须得到官府的同意。知府张孝祥,便高高兴兴地成全了他们。总之,张孝祥就这样一直垫背到底,为他人做嫁衣裳。状元郎混得真惨。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于微服私访的现任知府,当年的状元郎,陈妙常居然没兴趣,偏偏让赶考的书生小潘捡了个大便宜。不过,《玉簪记》自圆其说,乃小潘与陈妙常本来早就定过亲,只因金人南侵,陈妙常因逃难被迫做了道姑,后与小潘结为夫妻,也是命中注定。所谓的“玉簪”,便是当年的信物。
他们两个命中注定,观众当然也跟着皆大欢喜,只是苦了我们的大才子张孝祥,做了一个无辜的“第三者”。
陈妙常与潘必正的“喜剧”,更是明代小说特别钟爱的热门话题。故事情节都差不多,张孝祥总是千年的老二,甘当小潘的绿叶。不同的是,小说比戏剧更来劲一些,不讲什么定亲在前的“宿命论”,而是让男女主角尽情地风流。在晚明大书商余象斗编撰的小说集《万锦情林》中,有一篇名为《张于湖宿女真观记》这里面就是,潘必正与陈妙常,在金陵的道庵相识,“偷情”之后暗结珠胎,好不大胆。
陈妙常的肚子日益渐大,可他们却非常走运。一天,潘必正巧遇朋友张于湖,即张孝祥(号于湖)。张孝祥依然是金陵的知府,立马儿为小潘解燃眉之急,让他在公堂上说自己曾与陈妙常有过婚约,此番前来,恰好找到了未婚妻。
万历时的《张于湖传》也是这个;清代焦循的书《剧说》里,也讲到了《玉簪记》。这个故事最早见于《古今女史》。
张孝祥撩拨陈妙常时,也是文采飞扬《杨柳枝》,“碧玉簪冠金缕衣,雪如肌;从今休去说西施,怎如伊。杏脸桃腮不傅粉,貌相宜;好对眉儿共眼儿,觑人迟。”又有《临江仙》,“误入蓬莱仙洞里,松荫禅房睹婵娟,花样年华最堪怜,瑶琴横几上,妙手拂心弦。云锁洞房归去晚,月华冷气侵高堂,觉来犹自惜余香,有心归洛浦,无几到巫山。”
陈妙常原调拒绝,“清净堂前不卷帘,景悠然;闲花野草漫连天,莫胡言。独坐洞房谁是伴,一炉烟;间来窗下理琴弦,小神仙。”虽然十动然拒,但陈妙常的一颗凡心已不可复制。
到潘必正去撩拨,《懒画眉》,“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 又有《西江月》,“玉貌何须傅粉,仙花岂类凡花,终朝只去恋黄芽,不顾星前月下。冠上星簪北斗,案头经颂南华,未知何日到仙家,曾许彩鸾同跨。”(论做一个有文化的流氓是多么地重要。)
陈妙常果然沦陷,原调,“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人在蓬莱第几宫。”于是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细细液流海底蛤蜊肉,涓涓露滴谷中牡丹芯。事毕,潘必正遂作《鹧鸪天》记之,“卸下星冠睹玉容,宛如神女下巫峰,霎间云雨欢娱罢,无限恩情两意浓。轻搂抱,款相从,时间一度一春风,若还得遂平生愿,尽在今宵一梦中。”
有时想想,这出张于湖与女道士之间的风流戏,也是对当初张于湖送李氏去当女道士的因果吧。可以想见,后来张状元求见李氏时,李氏漫唱“清净堂前不卷帘“之际,张状元那副尴尬的样子。张状元正式与表妹时小姐结婚,好像后来因难产而死,张状元自己也没活多久,40也没活到,在送别同科年兄虞允文的过程中,大暑日豪饮烈酒,过于湖(芜湖)中暑而死。死也死得豪情奔放,遂使“剩喜燃犀处,骇浪与天浮”成为绝唱。果然,风流公子留不住,世间难再张于湖。
喜欢大宋逸史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大宋逸史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