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清清,眸若青山远黛,高鼻朱唇,面似桃花。
玹华就那般静静凝望着她,倏然便忆起了自己少年时,在父皇珍藏的诗册子里读到过的一句诗:青空梨花落,伞下桃花颜。
玹华一直觉得,桃花颜三字,旖旎无双。他那些年见过的面孔里,还无人能够配得上一个桃花颜。
直至今日,玹华才发现,所谓桃花颜,实则就是形容莫婠这样的女子……既有少女的天真神色,又有淑女的端庄稳重之感,无需其他点缀,只那一双灿若桃花,清若泉水的眼,便足以让人望而不舍,辗转失魂。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呢?”莫婠合上扇子,一朵凌霄花在手中轻轻转着玩。
玹华陡然醒过神,收了那痴迷的目光,心虚弯了弯唇角,低低敷衍道:“我、看你额间花钿画的挺好看。”
莫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是我随便画的,你今日没来帮我画,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我今日一早便与如枫商量事情去了,原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我知道。”莫婠打断了他的解释,大度道:“本姑娘粘人,也是有原则的。不会不分场合赖着你的。”探过头去看玹华身后偷笑的如枫,莫婠好奇问道:“你这几日怎么格外得空,天天都往重歆楼跑?你那府衙,如此清闲?”
张如枫双手背后悠悠然叹息道:“这不是害怕臣的君,在你这小楼子里,出了什么事么?他若是在青州一带有个好歹,我张如枫全家脑袋都得搬家啊!”
莫婠明白的点了点头:“唔,这话说的实诚!”
玹华负袖笑了笑,无奈挑明道:“他啊,惯爱杞人忧天了!其实他今日来,是来告诉我结果的。”
“结果?”莫婠展开折扇,悠闲的扇了扇:“什么结果?”
“两日前,我曾托他帮忙查探丫头的真实身份,他不负所望,今日便将结果给翻出来了。”
莫婠恍然大悟:“这样啊!”探头忍不住追问:“所以丫头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张如枫背着手惆怅回道:“说出来,你肯定会吓一跳。丫头这孩子的亲爹,其实是京城的户部蒋侍郎。她娘,原也是清白人家,可后来因为蒋旬,未婚先孕,她外祖父追问她娘,她到底是谁的孽种,她娘因害怕影响彼时正在竞争户部侍郎一职的她爹名声,便死咬着真相不开口,触怒了她外祖父,她外祖父怒极之下,与她娘恩断义绝,断了父女关系,还把她娘赶出了家门。
她娘一生下她,便带她过上了穷苦潦倒,食不果腹的日子。她娘将她养在身边那几年,一直都在盼着她爹回来,她娘不停的给她爹写信,如此,在绝望与痛苦中熬过了三年。
好不容易等到她爹有回音了,她娘欢欢喜喜的带着她,做好了跟她爹一起去京城团聚,一家人从此再不分离的准备,然谁料,她爹一回来,就同她娘说,朝廷那边,陛下允了他三年守孝之假,他要暂时先同丫头及她娘,一起留在青州,等家中老母亲从老大人去世的哀痛中缓和过来后,再带她们回去见家人,给她们一个名分。
这番说法,诚然丫头她娘是接受了。后来他们在一起幸福生活了一年多,丫头与她爹,也是关系极为亲近,她爹看起来,像是喜爱她的。只是一年之期过,她爹突然又告诉她娘,家中老母得知她娘生的是个女儿,便不愿接纳她们母女,甚至以死相逼,又给他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勒令他三月之内,必须回家成亲。
原本丫头娘,还是满怀希望的等着蒋旬接她们母女回京城享福,岂料末了横插了这一杠,便有些经受不住,不顾一切的与蒋旬哭闹,最开始的时候,蒋旬还对母亲之意有所反抗,可后来丫头娘早也闹,晚也闹,把他闹得实在生厌了,便索性赶着一个灰蒙蒙的夜晚,叫上船夫,便打算渡船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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