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罃看着商鞅,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句話,倒是有些意思。”
商鞅道:“自文侯開國以來,我大魏素來便是天下強國之冠,無論是東邊的齊宋、或是西邊的秦、義渠,還是南邊的楚、韓和北邊的趙國,這些國家通通都懾服在大魏的兵戈之下,凡魏武卒所向之地,天下未有能當者也。”
這些話雖然聽起來沒什麼營養,但一方面來說的確是事實,而且也是在誇耀魏國,所以魏罃便也微微點頭,道:“繼續說。”
商鞅繼續說道:“但也正是因爲大魏過強,所以天下諸侯無一不畏懼大魏,一旦大魏向這東南西北任何一個方向發兵,其餘三個方向的諸侯必定聞風而至,爲的就是要阻止我大魏繼續開疆拓土。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在武侯之後,我大魏雖然連年征戰,但是卻難有如當年滅中山,吞西河那般偉業了。”
商鞅說到這裡,魏罃的臉色其實是有點尷尬的,因爲魏國這連年征戰卻得不到多少利益的時間段,大部分都是魏罃在位的這一段時間。
商鞅似乎並沒有看到魏罃的臉色,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臣以爲,大魏的國力雖然強大,但若是向這般一直和天下諸國爲敵,那麼長久下來也是必然撐不住的,必須要尋求一個突破口讓打破面前的這種局勢,如此才能夠跳出這個束縛,真正一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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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罃唔了一聲,道:“那麼在你看來,本侯應該如何施爲,才能夠打破這個束縛呢?”
一旁的太子魏申聽到這裡,頓時就集中起了精神。
魏申的心裡非常的清楚,之前的那些其實都僅僅只不過是鋪墊罷了,到了魏罃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纔是這場談話真正的關鍵時刻。
魏國之中也不是沒有聰明人,商鞅能夠看到的關鍵點,魏國之中早就已經有人看到並且對魏罃進言了。
問題擺在這裡,誰看都能夠看得出來,但是能不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纔是能否讓魏罃這個國君滿意的關鍵點。
商鞅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臣雖然不才,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些小小看法。”
魏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說。”
商鞅道:“一國是否強大,君候的法令是否能夠得到實施,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臣的君上掌相邦之位數十年,雖然有大功於魏國,但是在法令貫徹實施方面而言卻是有所退步。如今安邑城中諸多貴族公子欺行霸市,便是因爲這法令不齊,且舊貴族勢力頗爲強大之緣故。”
“因此臣以爲,若是要令魏國變強,首先便是恢復當年李悝所在之時的法令,讓舉國上下都嚴格遵守君候頒佈的法令。一旦法令嚴格貫徹了,舊貴族們也被打擊了,那麼國民自然就會感激君候,整個魏國上下的力量只需要君候的一道法令就能夠完全調動起來,如此自然是要比之前強大許多。”
魏罃若有所思,但並沒有開口說話。
商鞅繼續道:“除了貫徹舊有的法令之外,還要頒佈新的法令。像商賈這樣的人,除了囤積居奇巧取豪奪之外並沒有什麼益處,大王應該對商賈課以重稅,然後讓他們作爲大軍出征的第一批敢死隊。”
“至於軍隊方面,魏武卒雖然強大,但是畢竟不過只有數萬人,以當今的目光來看,單靠這數萬乃至十萬魏武卒征戰天下,其實已經大爲不足。但魏武卒的待遇又極爲豐厚遠勝尋常士兵,這其實便已經對大魏的財政構成了十分嚴峻的挑戰。”
“大王其實可以考慮將魏武卒的制度完全攤開,對現行的軍功爵位制度進行改革,讓整個大魏的所有士兵都從中受益,如此一來大魏的士兵們有了好處,自然便人人奮勇各個爭先,那麼所有人便都是魏武卒了,大魏如今坐擁二十來萬兵卒,若這二十來萬均是魏武卒,何愁不能夠橫掃天下?”
聽到這裡的時候,魏罃的眉頭忍不住挑了一下,對着商鞅道:“你且仔細說說這個方面。”
商鞅道:“臣以爲,應該全面取消魏武卒先有福利,改革舊有的八等軍功爵位,將其擴大並替換爲二十等軍功爵,然後面向除了公族之外的所有人開放。第一等爲公士,只要斬獲敵人甲士一首級就可獲得,獎勵田一頃、宅一處和奴隸一人,第二等爲上造,得兩宅地,配三頭牛,蓄隸兩人,第三等爲簪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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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介紹得十分詳細,而魏罃也聽得十分的認真。
足足將近半個時辰之後,商鞅才終於結束了自己的介紹,道:“君候,臣可以擔保若是以此發展下去,那麼三年內可橫掃秦國,五年內當可破韓滅趙,十年內齊宋魯將盡歸大王之手,二十年內天下可定也!”
商鞅說這番話的時候顯得極爲慷慨激昂,讓一旁的聽到的魏國太子魏申也不自覺的被打動了,看着商鞅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道:“難怪會被公叔痤舉薦爲下一任相邦,果然這公孫鞅的確是有自己的本事所在的。”
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的父候怎麼想,但是太子魏申確實已經被商鞅的這些說法給打動了。
無論是加強法令還是懲治貴族,又或者是對商賈課以重稅,乃至是改革魏武卒制度,將軍功爵的福利完全擴散到整個魏國之中,這林林總總的一堆東西,可以說是完全符合魏申的胃口。
如果魏申現在的身份是國君的話,那麼他很有可能已經直接長身而起,將相邦這個位置交到商鞅的手中了。
但很可惜的是魏申現在還只是魏國太子,真正的決定權至少現在還不可能來到魏申的手中。
於是魏申便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候,心想:“父候……應該也會被打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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