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贤掸来到了李牧的帅帐之求见。“汝有何事?”李牧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贤掸。这位匈奴单于自从在这一次战争之率军加入赵军之后,一直以来都是非常低调的,这一次居然主动求见,还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贤掸十分谦卑的一笑,对着李牧说道:“大都督,我想我应该知道义渠勃在什么地方了。”“哦?”李牧的眼睛一亮,忙道:“快快道来!”虽然李牧基本已经确定义渠勃在西海,但是整个西海的范围也是很大的,如果能够有一个具体的坐标,那么肯定省事很多。贤掸从怀拿出了一份看去颇为简陋的羊皮土地放在了李牧的面前,然后指着地图一个特地用红点标示出来的地方说道:“是这里。”李牧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随后终于确定了这个地方的方位乃是位于西海东南部的某处。李牧想了想,道:“这地图是否属实?”贤掸说道:“这地图乃是来自于义渠勃身边之人,绝对属实。”李牧深深的看了贤掸一眼,半晌之后才说道:“这一次,汝做的非常不错。”贤掸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在确定了义渠勃所在的地方之后,李牧率领着赵军骑兵大阵开始继续拔营西进。从某种程度来说,义渠勃逃得这么远,对于李牧来说倒也不算是一件太过糟糕的事情。只要能够一举击溃义渠勃和羌人所组成的联军,李牧能够一举达成目标,彻底的占领河湟地区。有了河湟地区这个优良的养马场,对于赵国骑兵的发展显然是非常有利的。虽然说现在的赵国已经拥有了河套、漠南、代郡三大养马场,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鸡蛋是不能够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每多一个养马场,代表着赵国骑兵的力量又增多了一分,作为现在赵国骑兵的最高级将领,李牧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更何况还有开疆拓土的功劳呢。周朝的贵族们,永远都是非常具有开拓进取心的。当年周朝建国的时候,所能够真正控制的不过只有关以及成周(洛邑)一代。当周武王分封千国的时候,这些走出去开疆拓土的周朝殖民者诸侯们所要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蛮族,东夷、北胡、西戎、南蛮,以及太行山之的狄人等等等等。千年以降,当年的千诸侯已经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而当初的那些蛮族则是彻底的被周朝的诸侯们给消灭了,同化了。虽然周天子已经完全不复当年的权威,但是周朝诸侯们所控制着的领土,起周天子当年所能够控制的领土却又广了不知道多少倍。凡是有利有弊,千年的战争给华夏大地的人们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但同时也让诸侯们在一次次战争不停的扩张,将华夏明的影响力辐射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而今天,熟读史书的李牧将要带领着自己麾下的这三万骑兵,为华夏明来一次新的开疆拓土,将又一片野蛮之地纳入华夏明的光辉之下!从某种程度来说,李牧现在甚至有些像是一名虔诚的传教士,而他传教的对象则是河湟地区的羌人们。“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得罪你们赵国,你们赵国却穿越过这么漫长的距离来攻打我们!”一名被俘虏的羌人族长双眼赤红,朝着面前的李牧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嘶吼,看去恨不得将李牧给碎尸万段。李牧脸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名羌人族长,想了想之后才做出了回答。“虎啸可达之所,岂容汝等绵羊安居在此!”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李牧挥了挥手,示意部下们把这个让赵军士兵付出了十几条性命才抓住的族长拿下去砍头。他还需要这颗头颅来挂桩子示众呢。在明的世界里劝降是一种可行的方案,但是在这种野蛮的地方,强大的武力才是震慑一切宵小的保证。李牧完全不介意将自己看到的一切羌人都杀光或者抓来当做俘虏。既然不肯臣服,那你去死好了。李牧说的没错,对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赵军来说,这些身披着毛皮,不少人的手还拿着石斧的羌人,的确是和绵羊没有什么区别。许多羌人妇女和孩子甚至完全是衣不蔽体,朝着下体围一条毛皮了事,整个半身都是完全暴露在空气之的。即便是同为胡人的一员,贤掸看到这副情形也忍不住感慨的摇了摇头:“这些羌人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一点……”贤掸的旁边是义渠胜,这位几乎已经要成为赵军阵最为专业的捕奴将军对于面前的这种情形自然是早司空见惯,闻言笑道:“这些人都是山羌,基本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算是他们的羌人同类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他们。”根据达尔的进化论来说,走出山林来到平原之居住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进步,这些山羌很显然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事实根据义渠胜所知,这些茹毛饮血的山羌几乎是所有邻居们所捕猎和征服的对象。乌孙、月氏乃至于同出一源的湟羌和赐支羌,对于这些山羌都是采取了和赵军一般无二的态度,捕猎和围杀。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山羌能够顽强的生存下来,实属不易。贤掸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没有任何教化的可能了?”看得出来,这位匈奴的单于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千颗人头血淋淋的一路挂在桩子,这种景象还是很有震撼力的。义渠胜惊讶的看了贤掸一眼:“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作为一个草原人,你应该知道野马是很难驯化的,只有从小饲养的小马驹才是更加适合作为一辈子同伴的对象。”义渠胜觉得贤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草原人,草原狼怎么可能会对猎物产生同情心呢?为了惩罚这个胆敢阻拦赵国大军去路的山羌部族,李牧用了草原最原始的征服规则——高于马腿的男人和老人统统处死,只有妇女和儿童能够存活下来。对于这一点,义渠胜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成年男子代表着武力,也是反叛的可能性,老人则代表着智慧,当武力和智慧都被无情的剥夺之后,等待着这个部族的是消亡和被吞并了。在很多时候,草原那些看去血淋淋的规则其实也是暗含着智慧的,能够让一个部族长久生存下去的智慧。在接连砍下了几千颗人头,屠灭了六个山羌部落之后,整个阴山南麓的道路终于被彻底的打通了,所有的山羌在强大的赵国人面前纷纷选择了向北方逃遁而去,河湟地区的东部被纳入了赵军的范围。“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的扩张并不靠谱。”屠斜对着义渠胜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些山羌打跑了,但是只要等到我们离去之后,他们肯定会去而复返的。”不知为何,屠斜总是很喜欢和义渠胜讨论这些问题。义渠胜斜了屠斜一眼:“这是当然的,没有任何人会放弃自己的领土,无论是野人还是明人。那些说某某地方不重要所以干脆放弃的家伙都是蠢货,你记得离蠢货们远一点,不然他们死的时候会连累你的。至于你的这个问题嘛,答案其实很简单啊,只要建城行了。”屠斜瞪大了眼睛:“又要建城?”“当然要建城!”义渠胜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了屠斜一眼,道:“如果不建城的话,怎么保持对这片地区的控制?只有在这里建立一座城池,那么源源不断的捕奴团才会有一个后勤基地,而大军将来出征河湟乃至更加西部的地方之时也有一个补给的地方。”屠斜有些不解:“又要捕奴?”“当然要捕奴!”义渠胜怒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的脑袋真的是转不过弯来,不捕奴怎么肃清这片地区,怎么有民工来建城?”屠斜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道:“你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不过睡一觉忘了。”义渠胜抬头望天,决定不再和屠斜这个蠢货说话了。倒是一旁的贤掸听了这番话之后,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在将近半个月的行军之后,赵国的骑兵们横扫了整个河湟地区,西海已经是近在眼前了。“义渠勃跑路了没有?”李牧对着刚刚执行完侦察任务回来的屠斜问道。屠斜想了想,答道:“回大都督,义渠勃已经联合了大量羌人部落,看去似乎准备在这里和大都督来一次决战了。”李牧继续问道:“有多少人?”屠斜答道:“从我抓到的俘虏口问出来的话,据说有十万人之多。”“十万人?”李牧的眉头微微一跳,不过很快释然了。十万部族和十万骑兵可不是一回事。“既然义渠勃没有跑,那倒是真的给本都督省事了。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争取三日内找到义渠勃,我们要在秋天到来之前回家!”而在另外一边,已经退无可退的义渠勃也正在朝着羌人族长们发放着诸多不要钱的许诺:“只要打败了赵国人,我们继续往东去攻击他们的土地,那里有肥美的牧场和温暖的气候,能够让你们的族人们不再挨冻受饿,让你们过更好的生活!”一场大战即将在这西海之地展开。